“那個,解哥啊……”陳晗和邊上的少年對視一眼,像是終于下定決心般和盤托出,“解哥,這是我的朋友,小康。你上次和我說遠離……遠離賀一岚,我聽了你的,但是——”
小康緊緊抓住陳晗的手,抿着唇,搖了搖頭,但對上解千刃冷冽的側臉,又不敢再動作,轉而低下了頭。
解千刃聞言隻掃了一眼那少年——膚色偏白,皮膚細膩光滑,看似被養得很好,但此時已是夏天,薄薄的衣物遮不住他手腕處、脖頸處以及胸前的點點紅痕還有被誰人施暴的青紫色。
青年歎了口氣,手中的銀白色匕首倒映出冷淡的面孔。
“醜惡的暴行,無恥的小人,這個世界并不完美。真相、公義被權利放逐在社會之外,真理的天平已然傾斜,如果黑暗蒙蔽雙眼怯懦成為常态,光明就永遠不會到來。”解千刃将布往垃圾桶裡一丢,匕首成了他掌間的玩物被轉出殘影。
時夜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這是他的成名作《天平》中的台詞,也是他所飾演的主角的台詞。
他瞬間明白了解千刃所指的是什麼,隻是仍舊沒有點破,他知道,那個少年終究會開口說的。
一盞茶的功夫過後,不出所料的,小康開口了。
男孩說并非自願來這裡的,因為他覺得已經沒有人能幫上他了。陳晗是他的好朋友,他隻比陳晗小三歲,沒有成年,卻是同期的藝人,五年前兩人在某個選秀現場相識,因為擁有共同的夢想而成為了朋友,後面陳晗真的成了演員兩人也沒有因此疏遠。
今天早上,某個公園裡,陳晗發現了準備跳河自盡的小康
小康家境一般,更沒有後台,即使有夢想也隻能靠自己從群演做起。十四歲那年,他在某個片場見到了賀一岚,小康并非那種投機取巧的人,但在賀一岚的語言攻勢之下,兩人很快拉進距離,并成為了所謂的“朋友”。
“我……我不知道他是這樣的……兩個月後,他,他……”小康低着頭,聲音越來越小,羞恥心幾乎要将他埋沒,大概是覺得都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已經沒有什麼可怕的了,“他睡了我,還拍了照錄了視頻,我很害怕,誰都不敢說,也不敢經常回家,我怕我爸爸媽媽發現……”
“我實在受不了了,我想去死,我真的不想活了陳晗。”少年的聲音逐漸哽咽,淚水決堤,“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我其實找過我哥了——我哥就是顧雪朝,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他不放心我一個人在娛樂圈,所以做了我的經紀人。”陳晗性子爽朗,不是個扭扭捏捏的主兒,幾乎将自己的身世吐了個幹淨。
她是腦袋一熱來這裡的,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第二想到的就是時夜和解千刃,要知道這是他哥都沒什麼好辦法的事。
解千刃也從她這得知了顧雪朝的真實身份是一家大公司的掌舵人,隻是可惜賀一岚這人行事謹慎根本抓不到什麼把柄,事後處理的也很幹淨,該銷毀證據銷毀證據,該買通人買通人。再加上對方背靠的新娛樂公司也并非泛泛之輩,最後顧雪朝告訴兩人,這事暫時沒有辦法,但他會盡力幫忙。
“你哥都沒辦法,那你是怎麼想到我們的?”解千刃不解道,不過他确實有辦法就是了,問題是陳晗是怎麼想到的。
“我也不知道,直覺?直覺告訴我時影帝和解哥會有辦法,我記得解哥之前是狗仔。”陳晗撓了撓頭,似乎自己也沒明白,解千刃倒是品出點意思來了,這大概是女主角的一點小小特權?畢竟在第一個世界的時候梅月都“萬人迷”了,陳晗這算不了什麼。
見解千刃思考着什麼陳晗忙向時夜投去求助的目光卻發現時夜也在看着青年,陳晗以為是解千刃在為難,便道:“解哥,如果你有辦法我會給報酬的!沒辦法的話那也沒關系,我再努力一下。”
青年回過神,隻搖了搖頭,道:“我會幫你們,也不需要報酬。”
那個叫小康的少年不見了,這是賀一岚去某個秘密住所找人時發現的,不管是發微信還是手機短信對方都不回話。
賀一岚一點都沒在怕,這個小孩性子軟弱從一開始就被他拿捏住了,這麼多年了都不見得硬氣多少,遇到難事隻會哭哭啼啼,他甚至都不用監控和調查就能知道少年肯定去哪裡偷偷哭了,畢竟上次是做得狠了些。
男人翹着二郎腿在小康的卧室坐下,環顧四周發現有些不對勁,桌上甚至積了一點灰塵,賀一岚皺了皺眉,拿手一摸,發現自己的确沒有看錯。
已經好幾天不回來了?除了這個,賀一岚想不出别的理由,要知道少年是十分愛幹淨的,每天都要打掃房間,對方也最讨厭自己将這裡弄亂。
不過也僅僅隻敢讨厭罷了。
他心底逐漸煩躁,再次摸出手機,彈了個視頻電話。
聲音“嘟——嘟——嘟——”地響着,賀一岚早就做好了對方不接電話的準備,然而在即将自動挂斷的前一秒,視頻被接通了。
對方的手機大概是被放在桌子上,攝像頭隻能拍到裝修樸素卻不失格調的天花闆。
這是哪?
賀一岚不知道,他沒見過,不是他關系要好的人。
小康跑去這種地方做什麼?賀一岚想不明白,這是被他豢養的籠中鳥,不管逃到哪裡,亦或是找到了下一個靠山,他都有辦法把人帶回來。
看來得在脖子上套個項圈,又或者是直接拿鐵鍊拴住啊,隻是一個用來發洩的玩具,居然敢出去找别人,真是教訓得少了。
“小康……你在哪呢?賀哥想你了,回來吧?我在家等你。”他沒有收斂聲音,似乎笃定了在這圈子裡沒有人會管這些事,這是一趟渾水,沒人想沾一身腥臭。
男人說着甜蜜的話,但臉上的表情卻越發狠戾,他最擅長的就是甜言蜜語,這一招哄騙過不少純潔的年輕人,但陳晗成了個意外,本來好好的,對方卻突然不跟他往來了,屬實奇怪。
不過這沒困擾他多久,賀一岚葷素不忌,隻要他是上面那個就行,至于緣由,很簡單,隻是覺得當下面那個很丢人罷了,等這次把人找回來就絕對不會再給對方這種機會了。
他聽見了手機中那個熟悉的少年輕微的啜泣聲,賀一岚享受這種懼怕,就像每次對方求饒他都隻會變本加厲一般。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手機中傳來另一道屬于年輕男性的歎息。
對方歎息得很平靜,沒有什麼感情,但又像是在宣判着什麼般高高在上又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