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等我。”趙喜漫回答:“我從來用不着别人等我。”
她一句話讓林向珩目光頓住。
趙喜漫就是這麼潇灑的趙喜漫,她就算再難,也不主動像别人求助,她獨來獨往,不信任别人,也不相信世界上任何一種,獨出于親緣之外的感情。
連親緣之間都可以沒有感情,更何況沒有親緣關系的人。
有誰會義務為了另一個人等待。
所以她用不着别人等,從來都用不着。
“我隻是怕我的員工出事。”林向珩從背包裡拿出一瓶水遞給她。
爬上來耗費體力,喜漫确實很渴。
于是她接過了這瓶水。
瓶蓋被輕松擰開,她擡頭看向林向珩——
“是新的。”林向珩解釋,“剛想喝擰開了沒喝。”
喜漫也不是嫌棄他是不是喝過,隻是她是想和林向珩避嫌的,對于他們之間來說,沒有任何關系才是最好的關系。
她仰頭喝了一大口,清冽的水流從舌尖滑進她的喉嚨,微涼的一路滑進她的胃裡,水流的清甜緩解了口腔裡的幹渴,她瞬間舒服很多。
“謝謝。”她對林向珩說。
喜漫這次沒有坐太久,也就三分鐘,她又站起來。
她要一鼓作氣爬上去。
“趙喜漫,褲子。”林向珩喊住她。
她今天穿的是一條白色運動褲,坐下去就不管褲子,後面髒了好多,林向珩看不過去才提醒她。
趙喜漫往後努力看了一眼。
說實話看不太着。
“算了。”她說:“反正除了你又沒人會看到。”
林向珩看到就算了,她多少狼狽的時候他沒見過。
她這麼說,林向珩也沒再管她褲子的事。
這一公裡又花了半個小時。
山頂的風更大,好在天氣不錯。
喜漫在雲州這麼多年,第一次到東白山上來看整個雲州。
她的家鄉。
家鄉是自己說過再多次不好夢裡深夜依舊會夢到的地方,雲州的山巒起伏,初冬裡已經快光秃秃的樹木,一眼望過去的蕭瑟。
喜漫站在欄杆邊上,甚至要努力辨别家的方向。
但是除了幾個明顯的建築外,其它的房子太小太不起眼,她根本分不出來哪裡是哪裡。
不過爬上來的感覺真好啊。
喜漫閉上眼睛,感受風吹過來的方向。
林向珩站在離她三米遠的欄杆邊。
喜漫在看着山下,她在看着她。
林向珩就算注視的目光也很短暫,他隻是掃了一眼,平淡的,冷漠的,又将目光收回來。
“第一次來這裡?”林向珩問。
雲州生長的人,不說全部,起碼百分之八十的人都爬過東白山,去過東白廟,節假日閑暇時說起去哪裡玩,不都得提一句東白嘛。
“嗯。”喜漫點頭。
站在欄杆邊看了會兒山下的風景,終于可以在亭子裡坐下來休息,喜漫再擰開那瓶水,慢吞吞的喝着,快喝了一大半。
林向珩在她對面的位置坐着。
他一個公司大老闆,總在她身邊晃悠,這讓喜漫覺得不自在,她其實想不通林向珩現在是怎樣的想法,他的性格不像是會報複她的,是還念着以前那點舊情嗎?
大概是吧,畢竟在一起的時候,也曾轟轟烈烈的暢想過以後。
看她現在過的不算太好,而他事業有成,又成為了她的上司,多少會對她有點憐憫。
“林向珩,你是在可憐我嗎?”趙喜漫喝完這瓶水,沉默許久後,她問了出來。
“我過得挺好的,其實不需要人可憐。”
她說不需要人可憐,這句話和不需要林向珩是一樣的。
“你需要我可憐嗎?”林向珩問,他語氣冷淡。
趙喜漫玩遊戲打怪獸都隻要自己一個人玩,因為她覺得自己可以,在這一點上,沒有人比林向珩還更了解趙喜漫。
他說:“隻是看你回來以後,脾氣變了性格變了,連身體都不如以前。”
“我又不是十八歲了。”趙喜漫說:“這些年在外面,看開了很多。”
她覺得自己已經能夠淡然的奔赴死亡,怎麼不算長大看開了。
林向珩似乎笑了下,笑容太淡她沒看清,不過聲音還是冷的不像笑過。
“你這樣用個詞來說,叫做‘擺爛’。”
“吸血的資本家。”趙喜漫嘀咕。
已經開始擺老闆的譜子,要壓榨發揮出每一個員工的價值,眼裡看不得懶散,除了要她好好工作還能說點什麼。
“你都說我是資本家了,那還不是利益為上。”他不反駁她的話,“不然你以為,我公司怎麼開到今天的。”
“我反正有實習期的,你到時候不滿意,不錄用就是了。”趙喜漫笑:“我沒關系啊,工作我再找就是了。”
山頂的風把她頭發都吹亂,聲音也被風一起吹走。
“趙喜漫你果然還是這個樣子。”林向珩聲音更冷。
“謝謝誇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