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枕在沙發靠背上,歪過去一點點,兩隻手搭在腿上,呼吸聲平緩。
林向珩走過去,沒有喊醒她。
趙喜漫自己醒來的。
醒的時候都快十二點,電視早關了,寂靜無聲。
她坐起來,說“不好意思”。
林向珩沒說話。
趙喜漫問:“你去拿什麼了?”
林向珩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
十一點五十三分。
“拿了些禮物。”
林向珩身邊還有個小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拿過來的,他拿出來,裡面是一套毛絨絨的物品——
帽子,圍巾,手套。
不是買的,是自己織的。
趙喜漫看了一眼。
她沒見過。
記錯了吧,這些不是她的。
“是準備要送給你的。”林向珩說:“我認為也算你的東西,不應該繼續放在我這裡。”
送給她的?
什麼時候要送給她?
趙喜漫是想不起來,不過林向珩的态度讓她沒辦法說“不”,于是她隻能幹巴巴的說了句“謝謝”。
拿走……就拿走吧。
也都不是太重。
這個點她該走了吧,這也太晚了。
大廈下面那盞燈這兩天壞了,她這麼晚回去燈不亮,有一段小巷還挺讓她害怕,搬着東西又走不快。
趙喜漫已經開始擔憂。
“還有。”林向珩把放在鞋櫃上那個盒子拿過來。
是打了蝴蝶結的方正小盒子,他提過來時喜漫已經聞到奶油的香味,她愣住,接着果然看到盒子裡的蛋糕。
奶油小蛋糕,也就普通的漂亮。
可是為什麼要有蛋糕?
趙喜漫自己都想不起來,時間走到零點,她聽見林向珩用端正,醇厚,宛如寒風裹挾的聲音對他說:“趙喜漫,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今天是幾月幾号啊?
是農曆的十月十八吧。
不對,過了零點了,是十月十九。
十月十九是她的生日。
恍然想起這件事的趙喜漫愣住,她視線最後盯着那個蛋糕,耳邊回想着他剛剛說“生日快樂”。
她這幾年都不過生日。
有一年過生日,她剛做完手術,躺在病床上。
她麻醉醒來後,記起是自己的生日,拿着護工阿姨給的面包,她一個人默默的許願,那一年的生日願望是,她想快點好起來。
她想健康的長大一歲。
後來的幾年她都不過生日。
因為說不清那到底是生日還是苦難日,而且也沒有人給她過,她自己買個蛋糕,又吃不完。
幹脆不過了。
她不知道多久沒有聽到“生日快樂”這四個字。
不是這個日子多重要多有意義,也不是這四個字多難得,是因為趙喜漫知道,簡單的這句話,後面包含着最平淡的祝福,關切,和給予了太多的希冀。
它是“生日快樂”,又不僅僅是“生日快樂”。
原本已經濕掉的眼眶有熱淚湧出,趙喜漫還愣着,她來不及收回這洶湧的情緒,眼淚“啪嗒”掉在了她手背上,燙得她手在抖,她眨了眨眼睛,伸手去擦眼淚。
“一個蛋糕而已,有什麼好哭的。”林向珩聲音輕的聽不出情緒,他把盒子上的蝴蝶結打開,手背的青筋又蜿蜒凸起幾分,他低着頭,沒有看趙喜漫。
他這個蛋糕不是太精緻,不像是甜品師的作品,或許是學徒做的。
但林向珩不像是會為這樣的作品買單的人。
他的要求還是頗高的。
此時在靜谧中,他很緩的調整着自己的呼吸,控制下聲音裡一點異樣。
“剛剛看到這些,突然想起,是你的生日。”
“正好這些是沒送出去的生日禮物。”
這些圍巾和手套,摸起來都特别暖和,暖到心裡去了。
為什麼呢?
因為他織的時候,愛她愛到骨子裡去了,他心裡想的都是趙喜漫,把腦袋蹭在他手邊撒嬌的趙喜漫。
現在他不會了,那些臨時學的織法針腳,早就忘記了。
“嗯,沒什麼好哭的。”趙喜漫喉腔裡也疼,所以聲音都不清晰,她起身,也要伸手去提那個蛋糕。
“我一起帶回去吧。”
“吃了再走。”林向珩都已經打開拿出刀叉準備切開了。
沒有吹蠟燭的儀式,他給她切了一塊,趙喜漫接過,拿勺子低頭吃。
吃了兩口,她覺得胸腔裡窒息的發悶。
她指尖掐出血色。
低聲裡她用一種近乎肯定的語氣,悶悶的。
“林向珩,這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