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漏洞百出的計劃。
她感到有些好笑。
三皇子難道就沒有想過,太子怎麼可能真的毫無防備不在自己身邊留人,任由自己的總管太監跟着一個小侍女去取衣服?
證人選得也不好,一個二個都是三皇子的人,那不就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這隻是一場自導自演的鬧劇罷了。
果不其然,那群烏泱泱來看熱鬧的人中,不少也露出了恍然大悟或是哭笑不得的表情,大公主更是與身旁人對視一眼,會心一笑。
隻怕在場的人中,隻有三皇子還覺得自己的計謀簡直是瞞天過海,毫無破綻了。
何況現在就算在屋子裡找到人了又怎樣?“捉奸在床”,一是要兩人在一塊兒,二是要有讓人誤會的行為。
現下太子已經出了房門,任憑三皇子編出花來,也隻是空口白牙,口說無憑。
“當然可以,這是三弟的宅邸,孤為何不允?”蕭廷瞻微微側身,嘴角含笑,伸手一指,“請吧。”
三皇子頓了頓,他确實派人守住了這裡,按理來說計劃萬無一失。可太子為何這般笃定,讓他反而有些遲疑起來。
可是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一揮手:“來人!”
幾個家丁小跑過來,低頭彎腰開門進屋搜查去了。
蕭廷瞻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不經意間與謝辭微對上了眼。他愣了愣,而後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
謝辭微:“……”
他在笑什麼?
“回殿下……屋内無人。”一個家丁搜完後出門,小心翼翼地跪下回話。
三皇子後退一步,有些不可置信:“怎麼可能?不、不可能,本宮明明……”
“明明什麼?”蕭廷瞻挑眉,“哦,對了,孤的人剛剛在四周發現了幾個鬼鬼祟祟的人,也不知道是誰家的下人,如此不懂事。”
他拍了拍手,暗衛現身,扔下了幾個五花大綁的家丁。
“殿、殿下——”有一個家丁擡頭想向三皇子求救,對上他森然冷厲的眼,又哆哆嗦嗦地把話咽回了嗓子裡。
“窺視皇子行蹤、藏頭露尾欲行不軌之事,想來誰家都不敢用這樣的下人吧。”蕭廷瞻勾起一抹殘忍的笑,“畢竟是在三弟府上,孤也不好打打殺殺的,那便這樣吧,廢掉他們雙眼以做懲戒,可好?”
“本、本宮……”三皇子聞言,抖了抖,底氣不足道,“這、皇兄既然說了這是本宮的府邸,那還是本宮來管教吧,就不勞煩……”
“不勞煩。”蕭廷瞻大手一揮,不再與他周旋,“就當是以儆效尤,以防再犯了。”
而後,他又意有所指道:“三弟下次還是别說這些有歧義的話了,孤已經有了心愛之人,過幾日便要去父皇面前請求賜婚的。”
“三弟剛剛那些話,要是讓不明真相的人聽見了,還道孤是個始亂終棄、不要臉的渣男呢。”
三皇子的臉皮抖了抖。
他總覺得太子在指桑罵槐……而且心愛之人,太子什麼時候有的心愛之人,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
“殿下、殿下!殿下救命啊——”那些家丁被拖下去,對疼痛死亡的恐懼蓋過了對三皇子的恐懼,不住求饒,想讓三皇子救他們。
蕭廷晔看着蕭廷瞻似笑非笑的表情,咬咬牙,側過頭,隻當聽不見。
說是拖下去,其實沒拖到多遠的地方,暗衛便行刑了。耳中滿是家丁凄厲的慘叫聲,不少人面色微變,看向太子的眼神裡多了些微不可查的恐懼。
蕭廷瞻将衆人神色看在眼裡,勾唇一笑。
殺雞儆猴,殺的是三皇子家的雞,敬的是其他人的猴。
二皇子看向自己皇兄的目光也變得慎重起來,太子此前從未傳出過狠心的名聲,相反,比起其他皇子,反而是太子要更随和一些,雖說陰晴不定,但也很少用刑。
如今一看,這哪是随和,隻是平日裡沒人真正惹着他罷了。
蕭廷瞻擡眼,直直看向謝辭微所在的方向:“孤已經與心愛之人約定終生,曾在一個小縣城裡将名字寫上了婚書文牒,皇天後土為證,相約此生不換。”
“隻是之前因皇祖母病重,不願以此事叨擾父皇,而假稱沒有心愛的女子。”
“現在三弟既已大婚,孤也不願在讓她無名無分地跟着我,一定要昭告天下、三媒六娉擡入東宮才是。”
謝辭微在他看向自己的時候,心中就湧現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婚書”二字一出,她眼皮一跳。
小縣城、婚書文牒,不是她還有誰?
太子他……
蕭廷瞻笑着對謝辭微伸出手:“過來。”
謝辭微:“。”
謝辭微:“……诶?”
衆人齊齊扭頭看向謝辭微,吃瓜的中心突然就從三皇子與太子的交鋒變成了太子喜歡的人。
蕭慕瑛挑了挑眉,她有些懷疑,太子是不是色令智昏了。
“殿下……”謝辭微有些遲疑,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應不應該上前。
太子是拉她當擋箭牌了嗎?但是為什麼要現在說這些……
“你,是不想負責?”蕭廷瞻眯了眯眼,壓低了聲音,似有威脅之意。
謝辭微一激靈。
她讪笑兩聲,頂着太子猶有實質的視線、衆人向日葵般跟着他倆打轉的看好戲的眼光,慢吞吞挪到了太子面前。
人群中,沈暗山指甲在手心裡掐出了好幾個紅印。子書與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而後又轉頭看向謝辭微。
她想起了之前有一段時間,謝辭微分給東宮衆人的糕點。雖說最後一大半都進了她的肚子,但謝辭微當時的用意已經呼之欲出了:借着送别人的名義,把東西送給太子。
顯然,沈暗山也想到了這些,他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
蕭廷瞻有些不爽謝辭微慢吞吞挪動的腳步,待她走到近前,一把拉過她的手,宣示主權般道:“三弟,恐怕下次見面時,你就要叫謝都使皇嫂了。”
謝辭微抖了抖,抖落一身雞皮疙瘩。
聽見這邊熱熱鬧鬧有瓜吃的白遲晨姗姗來遲,剛一過來,就聽見了太子堪稱炸裂的話。
他看了看太子半點不似開玩笑的臉,再看看二人交握的手——
白遲晨輕輕碎掉了。
本來以為觊觎家裡白菜的隻有沈暗山一個,他還能争一争。
結果太子橫插一腳,他怎麼跟太子争?
……他的白菜。
白遲晨内心兩條寬面條淚,他的白菜要離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