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房車停得偏些,她一愣,輕手輕腳挪到窗邊,拉開了車窗,就恰巧讓她看見了周霖。
泡沫箱被打翻在地,裡面的盒飯散落在地上,熱乎飯菜還冒着熱氣,本就是冬天,又下了大雪,周霖摔倒在地上,露在外面的手和雪光對比起來紅得滴血。
周霖的對面站着個成年男人,絲毫不覺得自己撞到小孩有什麼錯,雙手插兜還态度極其惡劣,“能不能看點路?這麼寬的路都能撞到我。”
周霖悶不做聲,試圖爬起來,卻沒能撐起來。
孟清如的眉頭瞬間皺緊,她見不得人恃強淩弱,加上周霖也算是自己招進劇組的,立馬起身“砰”地推開車門下車,冷風卷着雪花,凍得她瑟縮一下,聲音清亮,
“大冷天的人都摔了,不扶一把還怪上了?”
男人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了一跳,轉頭看見孟清如站在暖黃的房車門前,氣勢先弱了幾分,“關你什麼事?”
“路見不平總得說句公道話,”孟清如也沒繼續理男人,幾步走到周霖跟前,伸出手給他,“怎麼樣?能站起來嗎?”
見周霖遲遲不動,這才蹲下身,才發現周霖一張臉異常慘白,這冰天雪地的,他額頭竟然滲着汗水。
頓時,孟清如心裡咯噔一下,感覺到不對勁,也顧不上對面男人了,直接彎腰扶起周霖,“跟我上車。
男人見狀還想嚷嚷什麼,孟清如回頭冷冷瞥了一眼,“他要是凍出什麼事,你付得起責任嗎?”
那男人真被自己震懾到了一樣,嘴裡罵了兩句“多管閑事”,也就真走了。
花姐見她扶着周霖,趕忙下來搭了把手,兩個人費了些力氣才把半大小子扶上房車,他被車内暖氣烘得臉頰泛紅,呼吸也帶着燙人的熱氣。
“你送盒飯怎麼會來這麼偏的地方?”
孟清如給他倒了杯姜茶,卻不見他說話,拿着水杯的手指抖得厲害,眼神直盯着她桌子上的水果。
于是問他,“你要吃嗎?”
周霖不說話。
思索兩秒再開口,“你是來給我送飯的,是嗎?”
周霖還是不說話。
孟清如頓時有些摸不清頭腦了,也隻好看着他,卻突然發覺他眼皮褶皺好幾層,好像困得直打架一樣。
花姐最先察覺到不對勁,摸了摸他的頭,燙的像塊剛燒的炭火,“他發燒了!我送他去醫院吧。”
“我和你一起去,”孟清如趕緊套好羽絨服跟在花姐身後。
為避免不必要的流言,花姐開着車,她坐在副駕駛透過前視鏡看後座的周霖,好像燒的有些厲害,身體蜷縮着,她隻好将暖風開到最大。
跟着導航一連走了最近的幾個診所都已經關門,花姐在旁邊建議去縣城的醫院,
導演還沒說散場,看着周霖在後排昏睡,呼吸聲沉重,孟清如擰眉,咬了咬牙說“那走吧。”
縣城醫院的急診亮着燈,昏暗的黃燈映着走廊格外吓人,她折騰着喊醒周霖問他叫什麼,周霖卻死活不張嘴。
隻好在他身上摸索着,所幸他身上還真有證件。
折騰到輸液時,已經是淩晨,護士把針頭紮進周霖手背,他在床上疼得眉毛皺成川字,卻沒醒。
她拿着個闆凳坐在旁邊,看着輸液管裡的藥水一滴一滴往下落。
後半夜周霖嘴裡不知道在喊着什麼,替他掖了掖被子,就看見周霖睜開了眼,費力地想坐起來。
“你感覺怎麼樣?還好嗎?”想伸手再探探他的額頭,
周霖躲開,卻不說話。
她真被眼前小孩兒搞得有點無語,隻好轉身先去走廊接杯水。
等回來時,就看見周霖靠在床頭,眼神還帶着生病的迷茫,沒紮針的手在被子裡摸索着,沒一會兒伸出手攤開,掌心裡是幾張皺巴巴的紙币,遞給她。
她沒接錢,問他,“你燒傻了?大半夜的給我錢幹什麼。”
周霖嘴唇緊閉,手伸在半空中,固執的硬要給她醫藥費。
孟清如無語之外突然有點想笑。
“我又不差你這點錢,”
孟清如壓着他的手放下,故意闆着臉,“先把病養好再說,你再在這折騰,我就不管你了。”
許是這句話起效,周霖看着她,還真就把手放下了,錢散在被子上,孟清如小心替他收好,塞進了他上衣的口袋裡。
“等你有錢了,再來還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