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風裹着灰色的雲壓在頭頂,遠處的山巒被鉛灰色的雲吞食着,頗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架勢。
最近恰逢戛納電影節,孟清如簡單收拾點東西就跟着節目組面包車去市區,剛到機場就看見了經紀人花姐跟工作室的工作人員。
“我的大明星!你可算來了!”花姐手持着墨鏡沖上來就給她一個大擁抱。
助理在旁邊猶豫不決,“我怎麼覺得孟姐變瘦了好多……”
花姐回頭拍了一下助理,高興地說:“瘦還不好啊!這樣上鏡!”
趕緊扒開熊抱的某人,“我真謝謝你啊,我都曬成碳塊了。”
花姐今天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對着她天花亂墜地誇贊,那就差把她比作财神爺了。
孟清如接過墨鏡戴臉上,“花姐你再誇下去,我就要懷疑你别有用途了。”
似乎真是說中了心思般,花姐罕見的閉上嘴,而後佯作害羞,“還是我孟姐懂我哈,我們這次去電影節主要是為了去見一個人。”
“斯科的《熱心》你看過嗎?”花姐迅速拿出手機調出一個視頻預告,“他是個新人導演,這個作品今年也入圍了戛納電影節。”
孟清如還是沒看懂,“這個視頻我看過,但是這和我們去找他有什麼關聯?”
直到上了飛機,花姐才湊在她身邊小聲說,“你有沒有覺得他長得很像某個人……”
花姐拿出手機,翻閱相冊找到張照片給她看,照片拍攝角度有些模糊,僅僅是張側臉照,看得出照片中的男人鼻梁高挺,眼窩深邃,下颌線硬朗,混血的特征在影象裡極為明顯。
孟清如手指放大照片再縮小,在腦海裡仔細回憶,也想不到這個人和記憶裡的誰相像,花姐看她這幅神色,開口提示。
“陳文。”
孟清如頓時愣住,抿唇看着照片上的年輕人,這人她确實不認識,但陳文這個名字她可算是如雷貫耳。
事情要追溯到四年前,彼時的她也算得上是紅極一時的女演員,影視雙開花,幾乎次次頒獎典禮都有他的份,用前東家歡娛公司的話來說,她和白楊就是公司的銷冠,行走的搖錢樹。
陳文是歡娛的股東之一,也是她當時正在拍攝的電影《山河》的總導演,如果不是因為對方,自己也不會淪落到現在的境地。
事情的起因還要說起那年的頒獎典禮上,她憑借着《山河》成功拿下了影後,陳文笑說着要帶着她參加酒宴結交更多投資人,酒席上陳文端着香槟約她在廊亭商議。
她本以為是對方談到了什麼合适的電影本子,沒有多想就跟着陳文出去,直到對方的手貼在她的腰上,話尾拖長的尾音混着酒氣噴在她耳後,“清如啊……這部戲演得很好,但下一部戲要靠你自己争取了……”
“陳導,”她不動聲色地摁住腰上的手,掙開對方的懷抱,“拍戲還是要看緣分的。”
話已至此,她覺得自己說得足夠明白,可陳文好像聽不懂人話似的,“咱們的緣分也是要靠争取的。”
“去你爸的狗屁争取!”
孟清如許是喝了酒,頭腦一熱,心中想法脫口而出,随之而來的還有自己奮力的一巴掌。
陳文被這一巴掌扇得惱羞成怒,當天晚上在滿屏的粉絲慶祝獲獎詞條下,一條“獲獎影後耍大牌”的詞條熱度在不斷攀升。
事态發展得很迅速,直到第二天像是早有預謀一眼,全網鋪天蓋地的“知名影後當衆勾引制片人”黑詞條高舉熱搜榜首,配以兩張動圖。
一張是她怒扇巴掌,另一張是她被對方抱在懷裡。
幕後人員角度找得好,兩張圖連在一起活像她勾引制片人不成,惱羞成怒反扇對方。一套狗血故事展現的淋漓盡緻。
陳文一向以脾氣好、愛老婆的形象活躍在網絡上,不少網友認可他導演水準的同時都會誇贊一句“這麼居家愛老婆的男人可不多見了。”
不明真相的粉絲集體脫粉,狂熱私生粉辱罵跟車窮追不舍,到最後不僅居住地址被扒出潑上油漆,連她家人信息都被人肉出來,對方老婆反手上門威脅,品牌代言紛紛解約。
面對巨額違約金,她尋找律師咨詢解約,這才得知自己合約中有諸多問題,隻能打碎牙齒混血吞,面對巨額違約金隻能接受被公司雪藏,直到合約到期,還是賠付大量金額才得以脫身。
可時至今日,關于這點她仍然被網友追着罵,資源也大不如前,星途一度差點祭天,她這幾年都圍着影視劇轉,也是許久不知陳文信息,但她記得沒錯,陳文的兒子應當才幾歲,這照片看起來起碼也是個成年人了。
想到這,她開口問花姐,“這是陳文兒子?”
“不确定,”
花姐猶豫開口,“我隻是偶然得知對方手裡有個好本子準備拍,聽說被不少人押寶了,加上他短片入圍,想着我們也去見見,咱們提前争取肯定勝算大。”
“但是我看周老師給我發的照片,我就越看越覺得眼熟。”
孟清如覺得有些好笑,“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跟陳文有血海深仇呢。”
“可不就是血海深仇嗎!”花姐想到他們當初賠了那麼多錢就心疼,“陳文那個死人,要是給我抓到什麼把柄,我第一個告他!”
孟清如看着花姐那個樣子,輕笑了一下,大好前途被這麼個爛人毀了,其實心裡說不在意是假的,但看現在身邊有家人有朋友,還有久别重逢的……
其實也挺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