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靜佳覺得自己似乎死在了那一刻。
但她顫抖的身體,急促跳動的心髒,而耳朵裡尖銳漫長的嗡鳴,無不在提醒着:我還活着!!
她還活着!
她還想繼續活下去!
所以……
在一隻小手輕飄飄地揭開被子時,她突然慘白着臉閉眼,顫聲說:“我知道還有人藏在哪裡!!”
小魚貓貓揭開被子捉住這隻“小老鼠”的動作停了下來。
她盯着漆黑被窩裡哭着發抖的大姐姐,抿抿唇,眼睛亮亮地期待道:“那好吧,那姐姐把這個小禮物偷偷送給他,我就可以當作這一次沒有看見姐姐喔,你還可以繼續藏。”
說完,在程靜佳顫巍巍睜開時,一隻小手伸進被窩,手心攤開,上面赫然是一隻淺灰色染了血的眼珠。
“偷偷地放,不要被發現喔。”小魚特别善良好心地提醒她:“就像丢手絹那樣,姐姐會丢手絹的吧?”
程靜佳強忍着極緻的恐懼,顫抖着拼命點頭。
小魚便不再說話,隻是安靜期待地看着她伸手,抖抖索索地握住了屬于瞳瞳的那隻眼珠。
“姐姐,你隻有20個數字的時間喔。”小魚将空蕩的小手收回來,繼續哼着不成調的兒歌往外走。
20個數字。
不是20秒。
時間緊迫,對生機的渴望讓程靜佳甚至能夠超越對小魚的恐懼,飛快的從床上下來,然後朝着某個早就暗自鎖定的位置偷偷靠了過去。
在她看不見的身後,兩個穿着公主裙的小姑娘都正站在黑暗中安靜地凝望着她的背影。
“丢手絹可以和躲貓貓一起玩嗎?”瞳瞳有點新奇地睜大了僅剩的一隻眼睛。
小魚點點頭,很認真的跟她安利:“很好玩的,我們家裡的小朋友都好喜歡玩這個遊戲,每次收到小禮物最多的小孩,就要幫院長媽媽做一整天的事情。”
“那我讓他們一起來玩。”瞳瞳有點小小的激動,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讓所有人和鬼都參與到這個新遊戲裡來了。
一塊小餅幹在被小魚吃掉的時候,覺得很開心,于是它更加開心地邀請了更多的小餅幹主動送到小魚嘴邊。
小魚也很開心。
她朝着已經失去一隻眼睛的瞳瞳揮揮小手,在瞳瞳身影消失不見後,又朝着已經被“小禮物”選中的小老鼠走去。
-
張晖是第二次進入副本,上個副本他通關通得稀裡糊塗,本來以為新手副本應該都是上個副本那樣并不算特别可怕的強度,結果萬萬沒想到,第二個新手副本,剛一進來就直接和遊戲BOSS臉貼臉處于同一個等待區了。
所以遊戲剛一宣布開始,他就跑得沒了人影,也顧不上什麼搜尋通關線索或者主線劇情了,他滿腦子隻有一件事,那就是藏好,然後等其他人找到線索帶自己通關,或者白天好好表現達成通關條件就行。
更何況,這個副本說是有整整五天呢,就算是其他人不行,張晖也隻想先活過今天晚上,然後在明天白天慢慢搜尋線索。
這種淩晨是鬼怪最兇狠的時候,他瘋了才會主動去招惹。
所以張晖藏得很隐秘,在那道明顯有點熟悉的屬于恐怖BOSS的聲音慢悠悠數着1234的時候,他就差沒把自己刨個坑當場埋進去藏起來了。
不過稍微讓他感到心安的是,遊戲開始這麼久了,這所孤兒院裡竟然真的沒有什麼鬼啊怪的找到自己,這就正巧說明了自己躲藏的位置特别隐蔽。
他不準備挪窩,打算就在這裡度過這個漫長的夜晚。
以上所有的打算,都在他不經意低頭看到一隻染血的眼珠時戛然而止。
這隻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腳邊的眼珠正汩汩地淌着血,見他低頭看來,還朝他惡意地眨了眨,像是在沖他譏嘲地笑。
張晖在毛骨悚然的恐懼下,滋生的第一反應是踩碎這顆莫名出現的眼珠。
可他還沒來得及動作,就聽到一道稚嫩輕軟的童音,慢幽幽地提醒他:“叔叔,恭喜你~丢手絹遊戲,你被你的同伴選中了喔。”
張晖渾身一震,恍然的同時心中油然生出一股憤怒。
原來不是自己藏得不好被發現了,而是被别的玩家給出賣了!!
“現在有兩個選擇~”小魚輕聲對眼前這個好像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大人說:“躲貓貓遊戲,被找到就會失去一隻眼睛。”
“丢手絹遊戲,把這隻眼睛悄悄丢給别的同伴。”
“叔叔,你選擇哪一個呢?”
小姑娘軟糯糯的童音在近乎死寂的黑夜裡顯得格外輕幽恐怖,每一個字被她念出來,都像是在催促誘哄着内心那搖擺不定的天平迅速傾斜。
然而實際上,但凡理智一點,就能發現,她給出的兩個選擇,哪一個都是九死一生。
不過一個是害了自己,另一個卻是害人利己。
“我選丢手絹!!”張晖毫不猶疑地作出選擇。
他眼裡藏着徹骨的恨意,既然有人先選定了他想讓他死,那就誰都别想好過!
在他撿起那顆染血的眼珠重新消失在黑夜裡後,小魚滿意地彎了彎唇角。
真好。
這裡的大人們真聽話。
和家裡的那些小朋友們不一樣,這裡的大人和小朋友們都有點笨笨的,都很聽話,也都很配合小魚想出來的遊戲規則。
她有點喜歡這裡了。
還有整整五天時間,小魚低頭數了數自己的五根手指,心滿意足地決定要把以前在家裡都玩不盡興的遊戲全部玩一遍!
瞳瞳又出現了。
這次身後還跟着兩個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