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晖隻覺得這一幕簡直吓得他魂魄都要離竅了,握着棍子的手哆嗦着,最後更是在一雙雙直勾勾質問的眼睛逼視下,慌得揚手丢掉了這截作為武器的桌腿。
這裡的動靜早已将其他玩家吸引過來了。
此時看到這一幕,其他玩家同樣被吓得不輕,一個個臉色蠟黃慘白地往後退,生怕這群跟神經病一樣的小鬼會突然轉變目标盯上自己。
所幸他們的目标始終是張晖。
瞳瞳更是咧嘴朝張晖笑出一張空洞的嘴巴,幽幽地催促他:“叔叔,你快來打我呀,把我的腦袋打開花,讓我的腦漿四濺,把我的骨頭都打斷,把我的血肉都打爛,你快來打我……快呀!!”
小孩尖銳的笑聲讓每個人都毛骨悚然,張晖更是吓得縮在牆角崩潰大喊,求着小魚趕緊把他抓起來。
他甯願面對懲罰,都不願意面對一群小小年紀就瘋了死了的神經病鬼怪!
小魚聞言,有點遺憾地歎了口氣。
然後當着張晖的面,走過去撿起他丢在地上的那根桌腿,扭頭滿含期待地望向瞳瞳和一群猙獰可怖的小鬼們。
小姑娘舉起比自己手臂還粗還長的桌腿,眼眸黑亮亮地問:“我來打可以嗎?”
任誰都能聽出也能看到她此時的躍躍欲試。
瞳瞳:“……不行!”
邊說,邊癟了癟嘴,又慫又不情不願不甘心地瞪了眼縮在角落裡像個鹌鹑般的張晖,然後一點點變成了正常的模樣。
其他小孩們也和她差不多。
隻是瞳瞳依舊不高興地癟嘴,伸手搶過小魚手裡的“兇器”,心有餘悸地把它從并不高的窗戶處往外扔,扔得老遠老遠。
“為什麼?”小魚有點可惜地墊腳望向窗外。
瞳瞳兇巴巴又慫唧唧,根本不解釋,反而聰明地轉移話題讓小魚把張晖這個誣陷好人的壞蛋抓起來。
小魚重新看向縮在角落裡的張晖。
剛才還能豁出一切的大人,此時卻像是被徹底吓破了膽子,滿是驚懼地縮在角落裡,身體瑟瑟發抖,嘴裡更是含糊不清地說着胡話。
小魚不知道他是真的被吓到了,還是假裝的。
但都沒關系。
小魚隻想認真玩好這個新的小遊戲。
隻要遊戲好玩,參與其中的大人和小朋友們就都會很開心的。
有一個義工姐姐告訴她,這叫做參與感。
小魚就在積極提高每個人的參與感,她想讓所有人都喜歡她想出來的小遊戲!
“讓法官桑葉姐姐來審判他應該得到怎樣的懲罰吧。”小魚側身,沒有再對這個瑟瑟發抖的大人步步緊逼。
于是小朋友們紛紛側身,給後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桑葉讓出一條小小窄窄的通道。
這個房間裡裝不下太多的人,小朋友們都挨挨擠擠在一起,像一群小小的沙丁魚罐頭。
桑葉走到小魚身邊,先贊賞般地摸了摸小魚毛茸茸的腦袋瓜,再看向張晖時,臉上的笑意便完全收斂起來了。
不過桑葉并沒有第一時間宣判懲罰是什麼,而是扭頭看向小朋友們身後,剛好堵住門口光亮,正處于茫然無措狀态下的程靜佳,問她:“程老師,作為被他誣陷的好人,請問你想讓他得到怎樣的懲罰呢?”
法官大人似乎非常人性化。
小魚警官眼眸微亮,也跟着好奇地看向程靜佳。
會做出怎樣的決定呢?
程靜佳在張晖信誓旦旦卻什麼都沒有發現時就呆住了,當張晖握着桌腿沖向一群小孩的時候更是被小孩子們突兀的驚變給吓得渾身發麻。
這會兒完全沒能回神,但現實又根本不容她慢慢緩解,在一雙雙清澈明亮的眼瞳注視下,程靜佳耳膜鼓脹,隐約似乎聽到了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從地獄到天堂,原來真的隻是在轉瞬之間。
她遲滞地想着,心跳似乎仍舊錯漏了半拍,以至于現在突然成為了“受害人”,也依然處于一種命懸一線岌岌可危的驚惶之中。
如今突然問她想要給張晖什麼樣的懲罰……
程靜佳眼球緩慢地轉動,好半晌,恍惚的視線才終于在張晖身上聚焦。
“……”她張了張嘴,幾乎不需要理智的介入和深度的思考,裹挾着恨意的話語便脫口而出:“我要他死。”
縮在牆角的張晖猛然一顫。
小魚有點無趣地鼓了鼓臉頰,搖頭否定:“不可以喔~”
聽到她的聲音,程靜佳又僵硬了。
桑葉同意小魚的話,作為法官,她說:“大姐姐,他雖然很壞,但并不是小偷,罪不至死,所以不能用生命作為代價。”
程靜佳暗自攥緊手指,指甲深深嵌進掌心肉裡,刺痛讓她強行鎮定地顫聲說:“那、那斷掉他的右手!”
話一出口,程靜佳自己都是一愣,因為之前在院長屋子裡,張晖毫不猶豫就将一名玩家推進牆裡的行為已經在她心中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所以她誰也不信,誰也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