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謝謝。”她客套禮貌地輕聲應答道。
“嗬——”看着安思渝總是一副人淡如菊的樣子,裴寂突然笑了一聲。
化妝師被這笑聲吸引,轉頭望向一旁的裴寂,繼續誇道:“你倆真是般配啊,郎才女貌。”
裴寂的目光還是停留在安思渝的臉上,像是模仿她的口吻,開了口:“嗯,謝謝。”
不知道是這話語相同的婦唱夫随還是裴寂目光從不離開安思渝身上一眼的緣故,化妝師萌生了一種兩人如膠似漆的錯覺,笑着繼續道:“真是恩愛。”
安思渝一僵,化妝師的話語讓她有點不知所措,裴寂黏膩的目光也越發讓她感到不自在。她坐在椅子上,隻覺得如坐針氈。
“你一直看我幹嘛?”趁着化妝師拿刷子的間隙,安思渝偏過頭瞥了他一眼,語氣中帶着點不滿。
“嗯——”他思考了一下,沉溺地笑着回複道:“好看!”
對于他給出的答案,她有些意外。她别開了眼,火氣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爬上臉頰的绯紅。
待化妝師挑好刷子轉回身來,看着安思渝的臉頰,有些錯愕:“怎麼好像剛才的腮紅下重了一些。”
……
安思渝羞赧地沉默着,垂眸盯着地闆,餘光瞥見裴寂臉上彌漫開來的笑意。
想必自己臉上這腮紅突然加重的原因,他心如明鏡。
化好妝換好衣服,安思渝和裴寂走到紅色背景布前坐下,面對着幾大塊補光燈。
攝影師望着眼前這對中間隔着條銀河的情侶,大聲道:“不要害羞喂,近一點——”
兩人默默往中間挪了挪。
攝影師拿起相機,将鏡頭對正這對佳人。
屏幕裡,安思渝和裴寂一臉正色,拘謹地望着鏡頭。
攝像師放低了相機,柔聲道:“開心一點啊,帶點笑容。”
安思渝和裴寂對着鏡頭,努力擠出抹淡淡的微笑。
“三——”
“二——”
“一——”
“茄子——”
窗外陽光明媚,屋裡清風徐徐。
“咔嚓”一聲,随着快門鍵的按下,安思渝和裴寂的第一張合照——結婚證件照記錄在相機裡。
—
從民政局出了來,風胡亂地刮在臉上,安思渝捏着手中的結婚證,隻感覺大腦懵懵的,一片空白。
稀裡糊塗的,她就和裴寂辦完了一系列流程,一起領了個證。
從此以後,她的婚姻狀況便變成了已婚。往後餘生,她都要和裴寂緊緊相連在一起了,這是她還難以想象的事情。
她不知道把自己的餘生就這樣倉促地與他綁在一起,是對是錯。
安思渝總覺得自己是座流浪的孤島,在流浪,在沉浮。她沒有信心,沒有信心相信會有人真心登上這座孤島,會用一生去守護,去愛一片荒蕪,去愛一片寂寥。像這樣一座混沌的孤島,就應該永遠詛咒,就應該野草瘋長,就應該黑暗滋生。
不過想起自己的父親母親之前也是相親不到一個月就閃婚,後面還是那麼如膠似漆、恩恩愛愛,這倒也不是那麼難以讓人接受了。
“你鞋帶掉了。”裴寂望着前面走路還分神的安思渝,突然出聲提醒道。
裴寂的聲音将安思渝從混亂的思緒中喚醒過來,安思渝停住了腳步,低頭望向自己的鞋子。然而她今天穿的是一對小皮鞋,哪裡來的鞋帶。意識到自己被他耍了,她惱怒地轉過身來望着他,憤憤道:“裴寂,結婚第一天你就騙我。”
裴寂看她失了神,原本隻想逗一下她。不過看這目前這形式,貌似後果不容樂觀。
“你分神了。”他對上她的雙眼,目光灼灼,态度誠懇,“我怕你踩空摔倒。”
安思渝不語,仰着頭望他,等待着他繼續狡辯,看他還能編出什麼花樣來。
“以後不會了。”裴寂沒怎麼哄過女孩子,現如今已沒了轍。
安思渝還是沉默着。
“那我上交銀行卡,你消消氣?”裴寂從衣袋裡掏出張銀行卡,遞到她面前,不知道這樣的做法她會不會好受一點。
安思渝望着眼前的銀行卡和裴寂虔誠的眼神,愣住,不知道裴寂哄人的招數竟是這般。
“老——婆?”裴寂望着呆若木雞的安思渝,小心翼翼地喊了出來。
聽到這個暧昧的稱呼,安思渝的臉唰的一下紅了起來,擡起頭雙眼飛快地掃了一眼裴寂,又羞又惱。
裴寂突然間捕捉到了樂趣,于是便将銀行卡塞到安思渝的手中,摟過她的肩,湊到她耳邊樂此不疲地喊着:“老——婆——老婆——”
裴寂結實手臂的力度不斷從肩膀傳來,他溫熱的呼吸還有絲絲縷縷不斷停留在她赤裸雪白的脖頸上。
對于裴寂的“胡作非為”,她有些不适應,想掙脫掉。可手上拿着的結婚證和銀行卡又無時無刻不在向她昭示着他們兩個之間的關系——夫妻。
她繼續聽着他的絮絮叨叨,選擇了妥協——或者說是沉溺,放任自己的心跳如鼓聲般不停鳴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