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在一旁的水槽裡洗了手,便走到櫥櫃上放着的菜闆前。左手按住白切雞,右手抄起大菜刀,幹脆利落地一刀斬了下去。
白切雞金黃的表皮綻開,露出鮮嫩的米白色雞肉。
安思渝側目望了他一眼,倒沒想到他還挺有經驗的。
沒承想,他倒不是一個看似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公子哥。
看他的動作,活活像在餐飲店裡殺了十幾年的雞。
餐桌上,三人坐在一起吃着豐盛的午餐。
裴寂露了一手,炒了盤菠蘿紅燒排骨和蒜香油焖蝦。
安思渝大快朵頤地消滅着眼前的鮮蝦,一臉滿足地吃着。
“裴寂,沒想到你廚藝那麼好。”外婆誇獎道。
“嗯,過獎了,隻是一點皮毛而已。”裴寂淡淡笑道。
“你什麼時候學過做飯?”安思渝看着眼前故作謙虛的男人。
“我之前留學過幾年,”裴寂将剝好的蝦放到她碗裡,擡眼望着她,繼續解釋,“就自己學了下做飯。”
“哦。”安思渝應了聲,拿筷子夾起碗裡剝幹淨的蝦送入嘴裡。
—
傍晚,屋外下起了大雨。
在外婆的極力挽留下,裴寂留了下來過夜。
外婆和裴寂在客廳裡看着電視劇,安思渝走去浴室洗澡。
半小時過後,裴寂時不時張望起走廊,卻始終不見一點安思渝回來的迹象。
她還在洗澡?還是在吹頭發?或許在玩手機?
裴寂給她發了條消息:【在幹嘛?】
五分鐘過去,聊天窗沒有一點點動靜。
裴寂開始有些焦躁,拍了拍她的頭像。
聊天窗還是沒有一絲動靜。
一股不安的情緒如潮水般席卷心頭,他起身走到走廊,掏出手機打了她的電話。
她電話也沒有接。
不祥的預感蔓延開來,他跑上樓,跑到浴室前。
浴室的門緊閉着,像嚴絲合縫的獸齒。
裴寂走上前,用力敲了幾下門,喊道:“安思渝?”
他站在門外,回應他的隻有走廊的一片寂靜。
沒有絲毫猶豫,他當機立斷将浴室的門打開。
兩米長的浴室裡擠滿了水蒸氣,一打開門,濕潤的水霧裹着熱浪撲面襲來。安思渝面色青紫、全身赤裸地倒在潮濕冰冷的陶瓷磚上一動不動,牆上挂着的花灑噴出的熱水源源不斷地淋在她的身上,再流淌而下。
他慌了神,匆忙關了熱水再扯下挂鈎上挂着的浴巾,将她打橫抱起,抱她走出空氣稀薄的浴室。
—
等安思渝醒來時,隻覺得頭無比的痛,無比的沉。感覺渾身都軟綿綿的,使不上勁。
她盯着天花闆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躺在醫院裡。
安思渝接受治療轉回病房留看後,裴寂抽了把椅子過來,一直守在她旁邊,等着她醒來。
她轉頭,随即對上了裴寂的雙眸。
“醒了?”他的聲音悶悶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心疼。
“我怎麼會在醫院?”安思渝望着他,不明所以。
“你在浴室洗澡,煤氣中毒。”他望着她蒼白的臉龐,緩緩解釋道。
安思渝望着他,大腦還有點蒙。
“原本燃氣熱水器安裝在浴室裡就有安全隐患,”裴寂的雙眼定定地盯着她,有些生氣,語氣中帶上了責備,“你還不開排氣扇?”
“你平日做什麼事情都可以随意,但事關安全問題,這不是兒戲。今天正好有我在,我發現了你。”他緩了緩口氣,盡量壓低自己因怒氣而升高的音調,“那明天呢?後天呢?你能确保不再發生這種安全問題?”
“對不起。”安思渝愧疚地垂下眼眸。
她原本就不算是特别精明的一個人。她害怕冷,所以沒有開排氣扇。她得過且過,所以從不預防任何帶有未知性的安全問題。
看到她怯懦無助的樣子,他不忍繼續說下去。他心一緊,擡手揉了揉她的頭。
“不過錯也不能全怪你。”他壓低着音調,“明天我找個師傅,把熱水器換了,再看看家裡有沒有其他的安全隐患。”
“好。”安思渝擡起頭來,重新看着他。
此時,他的雙眸又重新浮現了那心疼關切的柔情。
“外婆呢?”
“去上廁所了。”他的聲音輕而緩。
“你發現我的?”
“嗯。”
“那……那你……”安思渝瞳孔地震,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那這樣的話,自己豈不是全身都被他看光了?
對于這個已經有定論的問題,她還是很想親自确認一下,但羞于繼續講下去。
她不開口,可他大概已經知道她要問什麼。
“嗯,我抱你出來的。”他直白地開了口。
“!!!”
看着一臉愕然的她,裴寂安慰道:“别人沒看到。”
可你看到了!!!
绯紅爬上安思渝的臉頰。
“沒事,我們是夫妻。”裴寂朝她笑了笑。
安思渝羞紅了臉,别扭地将臉扭到一旁,掩飾自己此時此刻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