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馬爾代夫回了來,沒過幾天,便到了裴母的生日。
安思渝與裴寂買好禮物,一大早,便出發去裴家赴家宴。
進了門,來到客廳,便見到了坐在沙發中間的裴母——徐嫣。徐嫣長得很是标緻,眉眼與裴寂有六七分的相似。她穿着一件墨綠色的薄綢旗袍,穿戴得珠光寶氣的樣子。
安思渝與她見面不過幾面,裴寂連他倆領證的事情也是後面才告訴她的。安思渝不知道徐嫣是生來性子淡還是隻是不喜她,徐嫣對她的态度淡淡的,帶着些傲氣。
此時此刻,徐嫣卻一反常态地笑着,與身旁坐着的女子熟絡熱切地聊着天。
安思渝緊緊握着裴寂的手,不敢擡頭與她主動打招呼。
“母親。”裴寂喚了徐嫣一聲,“生日快樂。”
“媽。”安思渝也随了聲,“生日快樂。”
徐嫣轉過頭來,身旁的女子也一同轉過頭來。
“倒沒想到阿寂那麼突然就結婚了。幹媽,你們的信息真是密不透風。”方媛雖然早在朋友圈了解到,可現如今一對人明晃晃地站在眼前,心裡到底還是有些不自在。
“也就前些日子。”徐嫣的語氣中帶着些怨氣,“我這個當媽的還是後面才被告知的。”
“阿寂——”方媛目光灼灼地望着裴寂,突然出了聲。
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安思渝能感受到裴寂的身子明顯僵了僵。
半晌後,裴寂終于反應了過來,問道:“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前幾天。”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交談着,安思渝擡起頭,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長着一張精緻俏麗的鵝蛋臉,穿着一條黑色的無袖蕾絲掐腰連衣裙,渾身上下都散發着知性優雅的氣息。
來到沙發上坐下,三人熟絡地聊着天。
安思渝局促坐在一旁,攥着衣角,聽着他們自己的交談,仿佛自己是個局外人。
“媛媛,你看你出國這幾年,臉都瘦了一圈。”徐嫣望着方媛,眼中充滿愛憐。
“出了國,就沒什麼胃口了。”方媛笑了笑。
“我們兩家也好久沒去西宛居聚餐了,我記得你愛吃那裡的菜。等過兩天,我們去那裡好好聚聚,給你辦個接風宴。”
“好。”
安思渝坐在原地,氣氛壓抑得要緊,仿佛又回到了她寄人籬下不受待見的那段塵封已久的日子。為了逃避這種壓力,她找了個借口逃遁到廁所裡,喘口氣。
在廁所裡,她磨蹭着苦惱了很久。
她不該來的,她應該找個借口,提前去外地去工作。總之,今天就不該踏進裴家的家門。
那漂亮優雅的女人,那喚裴寂為“阿寂”的女人,似乎與裴寂的關系也并不簡單。
在廁所裡待了十分鐘,安思渝苦惱地在網上搜索着帖子:怎麼中途借口逃離重要的場合?
浏覽了一圈下來,也就中途裝病最靠譜。
可安思渝明白,她并沒有那精湛的演技。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看來今天,指定是逃離不了了。
安思渝長歎一口氣,心如死灰地盯着手機屏幕。
“叮叮叮——”屏幕上彈出了裴寂發來的消息。
點進去一看——
【你又暈倒在廁所了?】
安思渝:【沒有。】
裴寂:【便秘?】
安思渝:【……】
【沒有。】
【現在就出去。】
深吸一口氣,安思渝擰開了房門的把手,不情不願地挪了出來。
一出來,便碰上了走過來的方媛。
安思渝低下頭,她與方媛不熟,她隻想安靜地掠過。
她走着,方媛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直直問道:“安思渝?”
安思渝停了腳步,愣了愣,答道:“嗯——”
“阿寂的妻子?”方媛窮追不舍,硬生生要聽到她口中說出來的答案。
安思渝望着她沉默着,算是默認。
“你知道我和阿寂青梅竹馬,談了七年的戀愛嗎?”
安思渝望着她,大腦一片空白。
屋外,大片的烏雲籠罩着大地,時不時發出悶雷的聲響,像是暴雨到來之前的預兆。
“我是不會離開阿寂的。”方媛定定地說道,随着那一聲轟鳴的雷聲炸開。
她的眼神勢在必得,讓安思渝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你和我倒是有緣,長得有兩三分相像。但是——”方媛的媚眼笑着,淡淡道,“代餐不能當飯吃。”
方媛的話輕輕地從嘴巴吐出,卻随着那一聲驚雷轟炸了安思渝心中堅守着的那一份最後的柔軟靜地。
安思渝清清楚楚地聽到,聽到她心中那座辛辛苦苦壘起來的城牆分崩離析的聲音。
暴雨如注,雷聲轟鳴着,刺眼的光芒、豆大的雨滴和震耳的雷聲交織在一起。空氣沉悶,壓抑得要緊。
安思渝已經記不得她在方媛眼皮子底下是以怎樣可笑拙劣的姿态逃走的,她甚至不敢當面去質問裴寂。
倘若裴寂真的還愛方媛呢?倘若自己真的隻是方媛的替代品呢?自己就要遠離他嗎?自己就要和他離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