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你有沒有聽說平邑那邊出事了啊。”一名穿着棕色上衣的人開口,刻意壓低了聲音。
“聽說了聽說了,還聽那些人講,這次也是往那邊去。”旁邊的人聽到這話,又忍不住多問了一句,“我記着你之前就是從平邑那邊過來的?”
棕色上衣人點點頭,心有戚戚,“但我記着我走的時候是沒這些事情,沒想到這麼快就真的出事了。”
現在大家了解信息的渠道很是匮乏,很多消息傳播出去要耗費很久,興許都經曆了幾輪攻守互換,周圍一圈的人才能得到消息。
“嗯,感覺也是。”
提問的人點點頭,覺得棕衣人說的有道理,但轉念又有了其他想法:“不過如果那邊出事了,我們這邊是不是也不安生了啊?”
這些擔憂卻被身邊的人直接打斷。
“别多想了,都派人過來了,不就是想要保這一片地方嗎?咱們在這裡過自己的就行了,那些大事就别操心了。”
“是啊是啊,想來說不定已經解決了,這些人是往另一邊去呢。”
輸也點點頭,似乎對自己所處的地方很有信心,盡管這算是個很不安生的年代。這一點是聞儀有些不理解的,不過她并沒有提出異議。
裡正在不遠的地方清理地面,聽到這群人的議論也沒有管束,索性沒有耽誤勞役,想聊的話也沒什麼,并不會和那些外面的監工一般太過為難。
“不過這段時間确實沒有看到那邊的商販過來,我還想着換些玩意。”
“是嘞,我家那個也纏着想要,好不容易積攢了些東西,結果又不來了。”
幾人語氣中有些遺憾。家中的孩子過段時間也要獨立成戶了,缺了不少東西,若是再不來就得去一趟新邑那邊了。
出遠門的不僅不安全,耗費的錢糧也是很多倍,還要有契書文件,能不找這個麻煩大家基本上不會出去。
有條件的會在外出勞役的時候借機買些帶回來,或者帶個口信給家裡另一個,讓那人回來的時候買也行,那人心中算計着。
一日的勞作結束,登記完信息,聞儀跟着輸準備回去。但還沒等二人離開,不遠處似乎又幾人往這邊趕了過來,手中還提拎着什麼東西。
裡正隐約有些預測,顧不得還在這裡的衆人,轉身往那幾人前來的方向走了幾步。
“可是裡正?”
“正是。”
善點頭應是,然後從來人手中接過了熟悉的信物,與自己這邊的比對了一下是符合的,然後非常客氣地道:
“地方已經收拾好了,無甚要緊事的話諸位盡可在此歇息半晌。”
“這倒不必了,我等是先過來看看,知道你這邊沒什麼空間,又是臨時經過,沒想到你們動作倒也算迅速,回頭也好交代了。”
那人語氣緩和了一些,指揮着幾個人先去看看,自己則站在門口,似乎是等待着什麼。
善給還站在不遠處的人使了一個眼色,輸點點頭,明白這是要說些重要的事情,拉着聞儀将剩下的人帶出去。
回到家中,阿暮已經将火重新撥旺,陶罐也被她重新挪到上面加熱着。早上煮的分量很足,加上蒸的魚足夠她們這一頓吃。
*
半夜幾人雨聲吵醒,阿暮有些迷糊地喊了幾聲,被一邊的輸捂住耳朵哄着繼續睡了。
第二日幾人起的都不算早,反倒是阿暮先醒了過來,聞儀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小家夥悄悄坐了起來,自顧自地玩耍着木頭雕刻的小物件。這是很久之前從箱子底下翻找到的,問過輸之後阿暮得到了自己的新玩具。
昨晚上下了雨,今日的勞役自然是要推遲的,正好刻意趁這個機會出去轉轉。
現在田地裡并沒有什麼農作物但野菜和雜草都是挺有用的。捆成束的草可以拿去同其他養了的人家裡換些東西,也算是一個進項了。
聞儀甩了甩雜草根部沾着的泥土,然後将東西丢到身後的背簍裡,繼續拔下一棵。
專心緻志和雜草作鬥争的聞儀自然沒有看到不遠處站在樹下的幾名穿着與衆人不同的人。
不過注意到了估計也不會在意,畢竟這麼長時間,她也時常能看到坐着馬車四處遊曆的學子或者貴族。那群人向來瞧不起在田地裡勞作的農人,更不會同這些人交流。
樹下,原本站着出神的人看着身邊老者盯着在農田裡忙碌的人,有些好奇的開口:
“這……可有什麼不妥嗎?”
這人身穿着更加繁複的衣裳,但卻将姿态放得極低,問話也小心翼翼,似乎擔心打斷了身邊人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