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來了嗎?”聞儀是真有些好奇了,之前勞役的時候就有聽說過,據說會有很多新奇玩意兒,“阿暮要一起嗎?”
阿暮想了想,跑回屋中取了什麼東西,然後點點頭示意自己準備好了。
聞儀就牽着阿暮走出去,若是有什麼真的想要的東西再回來拿錢糧也是足夠的,反正商販會在這裡待上一兩日,不急于一時。
“哎這可不夠,這都是咱們從新邑帶出來的玩意兒,在那邊都能賣不少呢,不行不行。”
還未到那些人歇息的地方,聞儀就聽到了有些奇怪的口音。
走過轉角,入眼的是一個大藤箱,裡面是一層層堆疊的類似收納盒的小框,裡面放了各種玩意兒,另一邊還有一個簡陋的車架,上面擺放着不少裝滿的布袋和藤筐,也是售賣的貨品。
冬日大家都不會換這些大件,商販明顯想将東西推銷出去,也能省些勞力,不過前來看熱鬧的人可不會買。倒是那些價格不貴的小玩意兒還是能換上一換。
聞儀就瞧見了不少石雕木雕,有些和阿暮之前經常在手裡把玩的很像,不知是不是也從這些商販手中換的。
打量了半天,除去這些小玩意,再沒有其他有趣的東西,聞儀有些失望。不過這些小玩具對于其他過來的小孩子來說吸引力極強,連阿暮都有些異動。
聞儀歎了口氣,從孩子堆中抽身出來,觀察着另一邊的車架。
是有些類似于戰車的樣式,車輪為木制,并不是完全規整的圓形,但推着的時候并沒有太過颠簸,聞儀還瞧見連接車架的地方似乎有什麼緩沖的結構,不是預想中的彈簧類結構,不由生了幾分好奇心。
旁邊那人沒什麼生意,起先以為聞儀對他的貨物有興趣,但行走四方的人察言觀色能力都極強,很快判斷出這人感興趣的并不是自己帶着的東西。
這也常見,不少人會對這個他們花重金采購的運輸工具感興趣,不少人甚至會咬牙出錢,可惜這東西要和工匠約好,工期漫長,在外面也離不開這東西,不然……
他有些驚訝地瞧着聞儀蹲着用樹枝在地面上描繪出木條和緩沖物的結構,似乎思量着什麼。
“果然還是看不懂。”
聞儀将那些痕迹抹平,光看外部結構實在是沒辦法分析清楚,更别談複刻出來了。
一群小孩子能購買的東西有限,很快就拿着新的玩具離開了。阿暮挑選了一陣沒有找到自己特别喜歡的,反倒是看向聞儀,用眼神詢問她有什麼想要的。
被當作小夥伴的聞儀有些哭笑不得,搖搖頭表示對這些确實沒什麼興趣。
“我們先回去吧?”聞儀詢問。
小家夥點點頭,然後拉着聞儀的手往回走。感覺到阿暮的興緻不高,聞儀用另一隻手揉了揉小家夥的頭發,“怎麼,沒找到想要的東西嗎?”
阿暮有些悶悶地應了一聲。
從聞儀見到阿暮開始,她總是保持着平靜或是愉悅,哪怕很累很冷也不會抱怨,不像是這個年紀小朋友——同村子裡其他孩子做對比的話。
平常更多的時間也不會四處玩鬧,和那群靠家中長輩編造出來的野獸故事才能不跑進深林裡的孩子也玩不到一起,總是默默在家中做事情。
聞儀歎了口氣,将安慰的話按捺下去。
兩人空手而歸,輸倒也沒說什麼,隻将先前阿暮編織的東西遞過去,小家夥的注意力被轉移,情緒恢複了不少。
不過聞儀心中多了些念頭。
她并不是一個有很強求生念頭的人,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所做的事情不外乎“順其自然”,順着前人定下的規則前進,就那麼生活下去。
有時候世界需要的就是聞儀這種螺絲釘,周圍的環境每時每刻都在告訴她這一點,恍若用錘子将每個個體塑造成需要的樣子,至于原本是什麼形狀,根本無人在意。
在沉沒入水中的時候,某一瞬間聞儀甚至有些平靜,甚至有些愉悅,自己沉潭般的生活終于有了改變。所以蘇醒過來後她也沒有嘗試在進入自己出現的河流,畢竟就算回去面臨的也将是看不見盡頭的海水,她并不覺得以自己的能力能在那裡活着等到救援。
先前同輸和阿暮的生活也是如此,她會做出能讓自己稍微舒服生活的選擇,但并沒有變革或是破釜沉舟的勇氣和決心,未知總是令人恐懼的。
曆史是由無數看不見的悲劇組成的,後來者用筆墨抹去其中悲哀痛苦的部分,留下恢弘的朝代和科技樂章,引着無數人飛蛾撲火。
聞儀并不在意平平靜靜消亡,如同塵埃回歸土地,畢竟這是每個人注定的結局。但如果有對自己很好的人想要改變,想來她也能做出些什麼。
不是為了改變這個世界,隻是為了某件事、或是某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