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那麼早就離開了。”
姚文君歎了口氣,雖然先前已經有了預計,但現在這個小據點已經人去樓空,好在拿到了信物和證明自己身份的物件,瞧上面留下的時間,自己趕往下一處地方應當就能與之會和。
不過總不能夜間趕路,手中沒有趁手的兵器,面對野狼是逃不掉的,白天拿東西對人終歸有些忌憚,稍微安全些。
總不能在九死一生的追殺中活下來,卻在往回趕的路上折戟沉沙,這也太戲劇了。
囫囵休息後,第二日姚文君顧不得酸脹的雙腿,準備盡快趕往另一處。
這裡是較大的據點,還沒靠近就聽到了喧鬧聲,似乎有人在争辯着什麼。
“我早說了現在情況并不好,知道你們衷心于城主,但眼下還是要以大局為重,不能讓剩下的人再到處搜尋了。”
“一日未曾找見,我等便再尋一日!”
争吵的結局并不算愉快,其中一人憤而推門,卻瞧見自己争論的中心人物冷不丁出現在自己面前,吓得連退三步,上下打量她,連原本利索的嘴皮子都打結了:
“你……你你……是?”
雖說仍秉持着希望,但瞧見姚文君有些狼狽的身影時不可置信的感覺遠超過驚喜。
這麼久沒有音信,大家都默認這人興許時葬身山林間,固執想要搜尋也隻是想找到這人留下的殘軀或是物品,讓她能魂歸地府。現在看起來這位過得興許比他們還好,身量似乎都拔高了些許。
當然這應當是錯覺。
姚文君拍了拍當初和自己分開逃離手下的肩膀,沒有精力同衆人寒暄。那人也瞧出她的疲憊,直接領着人回了屋子,讓人睡了個昏天暗地。
她背過來的東西也沒人敢碰,直到姚文君終于緩過來,這才洗漱一番,去見殘部的統領。
這人她打過照面,雖說當時理念不同,剛過來的時候這人也一直阻擾手下尋找自己,但換而處之自己也會做出類似的決定,并不能算錯。
但現在已經城破,人也隻留下這些,兩人默契地将以前的不愉快忽略,開始商讨接下來的計劃。
*
将最後一塊碾碎淘洗過的煤片丢進窯内,用泥土封住入口,聞儀等待了兩日才将已經降溫的土窯敲碎,然後用樹枝撥拉了一會兒,從灰燼中找出自己需要的東西——幾團黑色的、類似木炭的玩意兒。
這就是焦炭了。
“真是難啊,完全想象不到那群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聞儀喃喃自語。
如果說其他東西還能算是在現有設備和材料的基礎上采取特殊方法加工就可以,金屬加工就不是能輕易完成的。
首先冶煉的爐便要重新建造,不論是灌鋼法還是炒鋼法都需要最原始的冶鐵工坊,還需要橡木燒得的木炭充當燃料,這也是很多朝代遷都時面臨的困難,兵器冶煉始終與森林資源綁定。
想要徒手搓出來金屬,條件有限隻能采用焦炭加強力鼓風措施對碾碎的礦石初步冶煉。
将帶葉片的風扇放入藤筐之中勉強可做升溫的通風設備,糊上泥之後制作出狹窄的出風口,便算是簡單的鼓風機,隻不過不能移動。
另一種方法就是水排了,現在倒是有這個條件,聞儀在紙上寫寫畫畫,将需要的零件陳列出來,然後拿着阿暮那些稀奇古怪的零件嘗試組裝。
将自己的需求和簡略圖展示之後,阿暮幾個對其起了濃厚的興趣,三個小不點經常頭對着頭圍在一起嘀嘀咕咕,甚至忽略了蹲在旁邊的魚丸。
魚丸擡起爪子洗臉,似乎對他們忙碌的事情并沒有什麼興趣,但尾巴的動作一刻不停。
聞儀也就将這件事情委托給阿暮幾個,自己開始收拾之前制作的醋和醬。
釀醋的缸内已經能聞到淺淡的酒香,混雜了些陌生的酸甜味,另一邊醬的味道就不是太好了,連魚丸都會避開那一片地方。
鼓風設備的研究進度緩慢,但仲際那邊已經用上了得到的焦炭和含鐵礦石。
将岩壁上敲下來的紅石頭、溪水邊拾撿的半透明石頭和白土分别磨碎,加水淘洗之後過濾,然後将液體倒入陶缸中沉澱。石灰和幹草、木頭也混合燒制,得到的灰也進行同樣的處理。
經過一段時間之後便會分層,多次淘洗過濾後等待沉澱,上層的水倒掉之後将底部的固體用細布包裹,等到半幹後丢入缸中陳腐,等幾日後取出,混合加水後成釉料。
沒有電力和金屬軸承,用木棍轉動的手動拉胚機雖然用起來麻煩,但做成的器具實在是漂亮。
将陶土做成的器具晾幹後先低溫燒制,取出後用夾子夾住用釉料覆蓋住表面,等晾幹之後重新用焦炭燒制,原本的紅色就變成了淡青色,敲擊聲也變得清脆,最重要的是,再也不用擔心在喝粥的時候嘗到陶土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