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似乎已經被修繕過,雖仍能看到劈砍和火燒的痕迹,但仍能給人安全感,大概這就是更多人願意生活在城邑中的原因吧。
聞儀一行人從車架上下來,已經有人在等着姚文君,似乎有什麼要緊事情要說。
“……将軍……請您過去一趟。”
聽罷,姚文君向衆人告罪,叮囑了那幾個兵卒幾句之後便往城邑中心走去。聞儀幾個則在那名會耍寶兵卒的帶領下前往他們現在居住的地方。
魚丸趴在阿暮的懷裡,歪頭瞧着正在喋喋不休的兵卒。它的耳朵一抖一抖地,兩隻爪爪揣在下面。
原本聞儀還有些猶豫要不要将它也帶過來,但看起來魚丸的适應能力很強,也沒有亂跑,其他人瞧見它脖子上挂着的瓷魚兒也能知道這是他們養的貓。
兵卒先前已經稀奇過了,此刻則給他們指了指前方似是有人在把守的窄路:
“我們現在就住在那裡面,原本聽說是某家富戶的住所,雖然被砸毀了不少地方但補一補仍是極好的地方,還能為了方便去城外的地裡種東西。”
修建城牆的耗費巨大,絕大多數土地都是在城邑外的,有人攻過來就跑回城邑内,田地中的作物隻能看運氣了。所以也有人不去攻城,隻将他們耕作了大半年的糧食收走然後揚長而去。
這也是為什麼圍困能讓一座城邑絕糧投降,實在是城中隻有居住生活的地方,種不出能供給食用的糧食。
去歲被攻占之後,原本城外種的糧食也已經無人看顧,幹枯的幹枯,被采走的采走,原本的田地生出雜草。
荒廢的田地想要重新開墾出來也要費些力氣,好在自家公子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些模型,找了幾個木匠加緊趕制出來,給他們用上,這才省了些功夫。
不然他也不可能有時間跟着姚文君出去走一趟,早就被扣押下做勞力了,畢竟耕牛也沒多少,隻能人力頂上。
他們在虞地的時候每年也要幫着耕作,流程熟悉的很。今年多了更好用的工具更是如虎添翼。
同每年按時服勞役的人并不一樣,嚴格講他們都是公子的财産,類似于私兵一般的存在,哪怕老國主在時他們也隻會聽姚文君的,更别說現在。
同他們比起來,那群人心不齊的家夥自然不足為慮。那群站着隻會說風涼話的家夥若不是他們耕作養着,早就變成一抔黃土無人知了,也不會總是找他們的麻煩。
姚文君趕過去的時候就瞧見原本還精神奕奕、隻臉色有些蒼白的将軍躺在席墊上,呼吸變得急促。
旁邊站着幾個在她和将軍之間搖擺不定的牆頭草,此時正關切地和将軍說話,也不知道是安得什麼心。
大夫在念叨着什麼,過了一會後朝着有些着急的小卒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姚文君三兩步走進,擡起手一試,額頭已經變得滾燙。
“去拿打濕的布巾替将軍擦拭,越快越好。”她吩咐道。
旁邊唯一一個不是看熱鬧的少年人趕緊轉身跑出去,沒過一會兒之後将麻布和水都帶了進來,按照姚文君的指示擦拭能夠散熱的地方。
“其他辦法我想不到,如果不想将軍燒成癡兒就交替着擦拭,總要給人把溫度降下來。”
在山林間生活免不了小病小災,除了善的藥物治療,更多時候聞儀會嘀咕一會兒他們聽不懂的話,然後用各種稀奇古怪的方式。
盡管有些看起來很無厘頭,但最後病還是好起來了,姚文君後來也就直接将她說的那些知識記在心中,這不就能派上用場了。
這不眼下就有用了,将軍在少年的擦拭下,原本擰着的眉頭略微松緩了些,讓少年人萬分驚喜。
*
雖說有兵卒帶着聞儀他們過來,查驗的人仍舊仔細檢查了所有東西,确定沒有什麼不允許攜帶的東西,在木片上刻了許多看不懂發符号後才讓了路。
走過一小段窄巷,眼前驟然開闊。
入眼便是忙得熱火朝天的木匠,正在火上将木頭烤彎,明明是早春,身上額上全是汗水,衣物也都被打濕。
許久沒見到這麼多人,連聞儀都有些不适應,不過等将東西都收拾進姚文君安排的草屋,也就逐漸融入了這群瞧起來就十分精神活躍的人中。
青蘋和他們打了個招呼之後就去幫忙了,她做這些東西的經驗足,很多地方聞儀也同她仔細說過,還能從那些人的經驗中偷師一二,這時候去木工那邊幫忙再合适不過了。
善和輸準備先帶着三個孩子将居住的地方整理一二,聞儀則準備跟着那名兵卒在附近逛逛,看看這邊的情況。
兵卒自然很是熱情:
“咱們目前的條件不太好,但如果有什麼需要盡可以開口,一定盡力滿足。”
他帶着聞儀在附近逛了一圈,當然隻是生活的區域,也介紹了這段時間大家在忙碌些什麼。有些相對機密的被他一筆帶過,聞儀也不會不識趣地詢問。
“這邊是正在做農具,不過那些犁頭是城東邊的冶鐵工坊那邊運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