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次交涉無果,林知酒堅持帶上所有東西,并保證絕對不找江逢幫忙,兩人終于前往西山。
徐靜蘭比他們晚到十分鐘,一行人從山腳啟程。
行程不到五分之一,林知酒的黃鴨套裝因為勾到樹枝變成一堆破布,頭頂的小太陽毛線帽也被他嫌熱摘下、又因為自己背包放不下塞給江逢,俨然忘記出門前說過“絕對不找你幫忙!”。
“一頂帽子也要計較,顯得你很不大度呢。”明明五分鐘前才抱怨過包太重,這時候又得意起來,“看,我就說帶衣服有用吧。”
“幸好沒聽你的。”林知酒說。
江逢不跟醜鴨子計較太多,林知酒又犯了難。
“哪裡可以換衣服呢?”
西山是開發成熟的風景區,南北兩側都修建了山徑,南側是正門,一路上都有供遊客休息和補充體力的休息站,但林知酒上山前認為那邊人太多不好拍照、風景也不太出片,按照某社交軟件上的攻略,決定往北側上山。
盡管北側也有修建休息站,卻遠遠不如南側密集,離這裡最近的休息站還需往上爬二十分鐘,非常遠。
徐靜蘭先他們一步坐纜車前往山頂,出發前交代林知酒:“一定要拍好看的風景照哦,記得發給我,要發朋友圈的。”又說,“江逢一點審美都沒有,拍照很醜,酒酒,這件事隻有交給你我才放心。”
幾句話下來林知酒深感自己責任重大,迅速打消跟着坐纜車的念頭,勉勉強強同意與江逢一同登山。
江逢翻了下路線圖:“往上五百米有一個休息區,你可以去那裡換衣服。”
林知酒想都不想就拒絕:“不行,那這五百米萬一遇到好看的風景我想拍照怎麼辦?而且我的vlog還在錄呢,我才不要穿破衣服錄vlog。”
“那你隻換外套不就好了?”
“這怎麼可以?”林知酒急得跳起來,“我沒帶其他黃色外套,隻有淺綠色的。如果換上會很奇怪。”
“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說了我要換衣服!”
“沒人不讓你換。”
“這裡沒地方我怎麼換!被别人看見了怎麼辦!”
“……”
十分鐘後,江逢黑着臉将野餐布展開圍成一圈,在樹林間找了個地方,供麻煩精換衣服。他比林知酒高大許多,遮住林知酒綽綽有餘,他禮貌地回避視線,可被圍住的人太能折騰,一會兒要内搭,一會兒要外套,江逢不得不打開林知酒的包進行翻找,期間不可避免地碰到他溫熱的身體。
林知酒是沒人能夠否認的漂亮。一張臉鮮豔奪目得過分,唇紅齒白,像春末将開未開的一小朵花苞。他天生骨架小,伶仃細瘦,哪裡都軟得要命,被江逢用撐起的圍布圍在裡面,渾然不覺,宛如一隻矜貴高傲卻不慎被捉住的小雀。
明明什麼不合适的事都沒做,卻像是欲蓋彌彰的邀請。
江逢輕輕地移開目光,忽然覺得春末的溫度也不是那麼适合爬山。
好不容易換好帶來的衣服,林知酒總算消停,願意繼續爬山。他很少鍛煉,體力也不行,還沒走到一半,已經喘得好像江逢逼迫他完成十公裡馬拉松。
林知酒臉色發白,累得頭昏,倒是很有骨氣地沒說讓江逢背他的幼稚黃鴨書包。
“休息一會兒吧,不要着急。”短短五百米,正在要求第七次休息的林知酒仿佛理由正當:“我的包比你重這麼多呢,會更累也是理所當然的。”
江逢并沒有指出是林知酒自己非要帶上重達五公斤的雜物爬山,這顯然沒用,隻是遠遠走在前面,很冷酷地說:“你自己休息好了跟上來。”一點要幫忙的意思都沒有。
林知酒覺得他從要求換衣服後就沒有緣由地加快速度,還故意走得離林知酒特别遠,好像他攜帶了什麼可怕的病毒。
林知酒暫時沒有力氣與江逢計較太多,打算容後發作。他這時候倒是不嫌棄山間随處可見的長椅很髒了,呆呆地坐在上面,像個笨頭魚。
“還不走嗎?”江逢居高臨下地看他,雙手環胸,像個冷漠無情的監工,林知酒是弱小無助被壓榨的勞動力。
“背包太重了,我走不動,”他暗示道,“如果現在有一個好心人主動提出可以幫忙,那我一定走得很快,興許一口氣就到山頂了。”
“哦,是嗎?”江逢似笑非笑地,“那這個人還真是好心。”頓了頓,“但你選的這條路好像沒幾個人會來,看來你注定等不到好心人了。”
林知酒正想和他辯駁一番,身旁忽然傳來說話聲。
“那個,你好。”來人穿着簡單的衛衣牛仔褲,看上去像附近的男大學生,在觸及到林知酒望過來的目光後眼神略微閃躲,臉也有些紅了。
不遠處還有幾個看上去跟他一起過來的年輕人,正對他做出鼓勵的動作。男生的臉更紅了。他結結巴巴地道,“是、是東西太重了嗎?我看你好像是一個人來的,沒人幫着一起背。”
“如果不介意的話,”他鼓起勇氣道,“我來幫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