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無州臉色罩了陰雲，呼吸深長。

所以乾悠悠，是被巴掌打聾耳朵的？漸漸地，也就不會說話了。

而原因……風嶼落拿起枯葉子查看，康小樂專門給的，原因可能和這有關。

這枯葉子代表什麼呢。

想不通先跳過吧。

心願是什麼倒是很好猜，讓乾悠悠重新能聽見能說話。

這裡殺氣重，越是防禦全開，越是心裡沒底。

他能解決乾大強，是借了元寶法力，那份恐懼還未完全消滅，可以從心靈上再來一次。

風嶼落站了起來，又蹲下，讓山無州給他易容成乾大強，走過去，讓乾悠悠再殺一次。

不行的話，那就再來第三次。

熟能生巧，每次都能打敗的話，以後他就不怕了，心病沒了，人自然就好了。

山無州張了張口，終究沒說話，在兩人面前架起屏障，按乾大強樣子造了傀儡，送出去。

剛走近兩步，中了十五刀。

風嶼落摸摸胳膊，感到慶幸。

剛見到人那刻，乾悠悠有被吓到，瘋狂用樂器反擊。

傀儡乾大強兇狠地掀翻桌子，步步逼近，冷嘲熱諷道：“你仍然怕我嗎，我打了你，你就再也站不起來了嗎，那我可就要打你一輩子了！”

乾悠悠唇色發白，搖搖晃晃，握緊拳頭。

傀儡走到一半路程，按要求伸出手，被恐懼到極點的乾悠悠一把擊倒在地消失。

乾悠悠大口喘氣，手裡死死抓着笛子，眼睛瞪着前方。

第二個傀儡出去，喊着“來啊！”沖向乾悠悠，這次沒到一半就被殺了。

如此連續六次，風嶼落觀望乾悠悠神情，他依然恐慌，但氣息沒那麼亂了。

便讓第七個傀儡堅持久了一點，被乾悠悠拿絲弦割傷多處，臉上适時露出害怕神色。

第八個，沖過去後被打，開始慌亂後退：“混賬，你這是不孝。”被桌子砸頭。

第九個，甚至引得乾悠悠離開最安全的中心，上前兩步追着打。

第十個乾大強，毫無反手之力。

乾悠悠眼神有光了，越戰越勇。

第十一個乾大強，打着打着雙手合十求饒，眼淚紛飛：“求你了别打了！”

第十二個乾大強，被打到跪地磕頭，“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嘭嘭響，腦門都磕破了。

第十五個乾大強，剛出去就鬼哭狼嚎，“我該死，我混賬，我不是東西，我是罪人！”繞着桌子周圍跑，狼狽不堪。

十九次後，乾悠悠臉上出現了一點茫然，低頭看着在地上爬的乾大強。

第二十個傀儡乾大強出去後，乾悠悠拿下面具，沒有動手。

風嶼落示意山無州撤去傀儡，走了出去。

誰知乾悠悠忽然捂住耳朵，仿佛有刺耳聲音，激得他無聲尖叫。

怎麼還在怕？

風嶼落跑過去，幫着捂住他的腦袋，小聲道：“好了，好了，聽不見了。”

乾悠悠頭發淩亂，又複現那種恐懼，渾身戰栗不止。

風嶼落心疼地望着他，他應該不怕乾大強了，但還有關鍵的問題沒冒出來。

聽不見，無法說話，他肯定看過大夫，但是沒治好。那就是心裡不敢治好。

明明聽不見了，還是捂耳朵，是對聲音敏感，難道怕聽見什麼嗎？辱罵聲？

剛才的辱罵他抗住了。

應該是别的聲音。

風嶼落猛地望向山無州手裡的枯葉子。

枯葉子的聲音？

山無州舉起它，遲疑着，輕輕捏碎。

乾悠悠身體突然僵住，眼睛瞪圓，盈滿淚水。

他無聲張口，風嶼落看懂了唇語，他在說：“我聽見了。”

“你聽到什麼了？”

乾悠悠滾下淚珠。

“啪嚓”。

風嶼落回頭望去。

空蕩蕩的地上，一個碎成兩半的茶碗。

衙門到處找殺人兇手，正焦頭爛額，兇手主動投案了。

就是這個兇手很奇怪，說乾大強前後欺負人有數十多，他是其中冤魂，死後不甯回來報仇。

衙門忍着頭疼審問了過程，将他關進大牢，第二天人沒了。

傳言一下鋪天蓋地，說冤有頭債有主，乾大強是遭報應，被天罰了。

康小樂還在跟人串話呢，聽到這個消息，人都呆了，恍恍惚惚讓馬夫和侍從先回去。

忽然，他發現幻境破了，心裡有什麼快要炸開一樣，緊張地跑到湖邊，乾悠悠住處旁。

同樣被罰的三十四人出來了，估計以後是不敢再欺負人了。

風嶼落還專門把康志偉提到林子裡，半天才拍拍手出來。

看到康小樂來，擡下巴打了個招呼。

看在他這樣苦心孤詣又心懷别人的份上，就不生氣了。

可康小樂沒注意那些，隻呆呆看着紅衣人的背影，心裡起起伏伏，像久久沒能說話似的，啞聲喚道：“乾悠悠？”

乾悠悠影子一晃，轉過身來，紅唇動了動，張口幾次，才擠出聲音：“小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