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安王府滿門被斬,也會有人幸存下來嗎?
回到香坊,孫正墨從密室出來了,手指按腦袋,像是在頭疼。
風嶼落瞥了一眼,桌面亂七八糟的,應該沒做出成。香氣混雜,但還是挺好聞的。
他熟練安慰道:“不急,還有三天。”
孫正墨歎道:“太難了,也太緊迫了。”
不懂香料,幫不上忙,風嶼落體貼地準備打掃殘局。孫正墨臉色煞白,撲上去阻攔:“你幹什啊?”
風嶼落拿着抹布:“我收拾收拾。”
孫正墨哭笑不得:“這香料就算做的不好,也不用扔了,誰家随便一丢幾千兩啊。”
“……這個要幾千兩?”
山無州也覺得驚奇,托起一盤查看。
色淡,細密,清香,還有特别貴。
孫正墨眼睛都睜不開了,道:“給皇後做鳳凰香,用了好幾個月,精心配置比例,每份香料都是最好的。現在要我幾天内趕出給皇上用的香品,太難了。”
“有什麼我們能做的?”
孫正墨瞅了山無州一眼:“祈禱。”
“?”
孫正墨神秘兮兮道:“來不及一本正經做了,我打算将幾樣好的香料混在一起,加一點延年益壽固本培元的藥草,樣子弄得好看華麗貴氣些,就這樣混過去。你們祈禱皇上身邊沒有人出來挑刺。”
風嶼落聽懂了:“那就這樣弄呗!我就說你不要讓自己這麼累,保重身體。”
孫正墨呆了呆,發現自己白神秘了,氣笑道:“被發現的話,就是欺君之罪,要誅九族的。”
“……”
風嶼落和山無州對視一眼,表情慎重了些。
鑒于他們以前總是猜錯答案,所以當孫正墨幾乎很坦然地說出“誅九族”這種話,他們又開始懷疑自己的推測了。
“沒事的,你用的香料都是頂級的,藥草也是頂級的,好東西獻給皇帝,怎麼算欺君呢?大不了,我弄點靈丹給你,摳一點放進去。”
孫正墨擺手說不用,她已經決定好怎麼做了,反正做出來的樣子和效果不會差,就怕有人找事,拿出來和皇後的鳳凰香做對比,那就完了。
發愁完,她又得意笑了笑:“取名,龍禹香。怎麼樣,名字可還好?”
兩人捧場,雖然用料比不上鳳凰香,好歹從名字上風光了一把。
他們覺得皇帝也不會這麼小氣,去糾結裡面每樣香粉是不是更名貴更好。
吃五文錢綠豆糕還能影響他皇位不穩了?
“那這些弄廢的……我放店裡賣掉?”
“不,我都糊弄皇帝了,也不在乎了,等會把這些裝起來,加點别的,搓巴搓巴制成香,送給總管劉伍劉公公,大将軍楊亦,禮部尚書朱泉,還有太子。”
“……”
孫正墨歎道:“成事沒那麼容易,上面一圈都要巴結。”然後她自己都不好意思笑了,“東西都是好的嘛,别浪費,我也沒什麼錢了,就用這個吧,哈哈哈哈。”
“……”
風嶼落和山無州不是在意這個,而是孫老闆提起楊亦,比提起“誅九族”還要心平氣和。
如果她是演戲,那她太厲害了,完全看不出有一點仇恨的樣子。要知道之前孫老闆就隻是表現出想賺錢,才讓兩人摸不着方向。
但如果不是演戲,那就很招笑了,說明風嶼落和山無州分析推測半天,又弄錯了。
楊亦回城那天,三十幾個分屬不同勢力的刺客,不約而同刺殺楊亦,其中有人當場殺了他兒子楊晔。
過後,刺客被滅口,逃出六人。
楊亦可能猜到是太子,故意把供香生意放到禮部,以此來提醒太子。禮部朱泉不得已,尋找那六人想要甩鍋。
了解這麼多情況後,再回頭看,這裡有個小問題:
如果那六人是扶卿木和她手下,太子會追殺扶卿木等人來甩鍋嗎?
扶卿木在皇後那養着,太子是皇後的孩子,這幾個人是有親戚關系的,甚至都算血仇下的受害者。
一起謀劃刺殺楊亦是可能的,内讧躲禍……皇家這麼無情?
好像是的,那些刺客都被滅口了,皇家确實無情。
山無州和風嶼落一樣頭疼,不過他今天心情好,顯得輕松些,他問:“跟我們說說咒術回魂的案子,東安王府有人活下來嗎?”
風嶼落面上不動聲色,内心大喊,這小子可以,真誠地發問,比他們到處打轉強多了。
孫正墨哦了一聲:“原來你們出去是打聽這個事了。”她拿過上工記錄,劃掉他倆今天的,随後說起那件案子。
和打聽來的故事相比,多了一份猜忌。
當時的京城人才遍地,其中更有兩位十七歲的大才被萬衆矚目,一個是太子,一個是東安王世子。
東宮太子賢德明理,威望高,結交名士清流,談論民生大事,針砭時弊。
東安王世子也是百年難得的天才,少年風流,文采斐然,驚豔京都。
人稱明珠寶玉。
這盛況落在皇帝眼裡,便有了猜忌。不過不是猜忌這兩位,而是猜忌大将軍。
執掌兵權的免不了被猜疑,楊亦本來就狂妄,若是起心思選了一個人,該如何是好?或者将來等太子登基,無法掌控楊亦,那又該如何是好?
皇帝不舍得太子,便敲打楊亦,準備收回兵權。
楊亦哪肯,但是他看懂了皇帝的擔憂,于是,他爆出“咒術回魂”的案子,将東安王府牽扯進來,又将太傅一家牽扯進來,謀逆案之下血流成河,兩位天才一死一傷。
大将軍兩邊都得罪了,足以證明他衷心無比。
孫正墨說完,面有哀傷。
屋裡蘭花香淡雅芬芳,屋外是死亡堆砌的平靜。
山無州蹙眉,忍不住長歎。
聽得風嶼落震撼,久久才回神:“就為了假的衷心,楊亦僞造這麼大的血案,葬送了幾百條人命?”
孫正墨聳肩,站起來,準備幹活。
風嶼落追問道:“那東安王府,有人活下來嗎?”
孫正墨往密室走去,道:“謀逆大罪,全府上下無一幸免。”
兩人神色異常。
“不過,後宅管事嬷嬷照顧世子有功,十七歲的女兒得以脫離奴籍,她去西城遊玩,拜香師學制香了。數月後,回京看望親人,京城發生血案,”
孫正墨回頭,笑了笑:“她無處可去,隻好開了一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