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雪意幾乎是一進應昀房間,就心态失衡了。
雖說同在一個度假村,但應昀與楊雪意住在全然不同的兩棟樓,楊雪意那棟房間狹小,但價格親民,應昀住的則是度假村内有名的奢華套房,價格是楊雪意房間的五倍,套房内空間也是五倍以上,客廳大得驚人,房間裡每扇窗戶都可以飽覽無盡雪景。
桌上随意擺放着價值不菲的百達翡麗,客廳角落裡堆着幾個行李箱,一看就是少爺病的應昀随行托運過來的床品——他不喜歡睡酒店的床單。
另一側牆上,則擺着他好幾塊昂貴的雪闆,處處透露出奢靡的氣息。
這一瞬間,楊雪意隻有一個想法——真想和有錢人拼了。
楊雪意看了一眼有錢人應昀,此刻對方正背對着楊雪意,慢條斯理地在脫滑雪外套。
與室外的寒冷不同,房間内暖氣十足,一秒入春。
楊雪意上完藥就準備走,不欲久留,覺得脫穿麻煩,決定短暫地忍耐一下暖氣帶來的熱意。
隻是應昀剛進房去拿醫藥箱,楊雪意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楊雪意低頭一看,等看清來電人,就有些慌了——不是喬倩倩,而是她媽楊美英打來的視頻通話。
楊雪意是計劃按掉不接的,可手還沒剛才室外的低溫裡緩解過來,緊張之下,她錯點了接通。
幾乎是接通的瞬間,楊雪意媽媽楊美英頗具穿透性的聲音便振聾發聩地傳了出來——
“楊雪意,你人上哪兒去了?我給你員工宿舍裡座機打電話,怎麼一直沒人接?”
楊美英一看楊雪意身後的環境,當即語調又拔高了三個調:“你在酒店?!是不是和男的一起去的?”
“沒有男人!”楊雪意不想節外生枝,想也沒想,對天發誓,“媽,我出來休個年假旅遊,當然住酒店了,和倩倩一起來的,房裡真的沒男人。”
可惜應昀就是和她有仇,楊雪意話音剛落,這讨厭鬼的聲音就響了起來,精準找到時機不說,講的話還讓人十分容易誤解——
“楊雪意,你怎麼還穿着衣服?不熱?”
室内暖氣、過厚的滑雪服和面對自己母親時的緊張讓楊雪意雙頰绯紅鼻尖沁汗,應昀手裡拿着雲南白藥,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掃了一眼楊雪意,像是并沒注意她在通話,但楊雪意懷疑他是故意的。
不管說者有心還是無心,總之聽者是有意了。
手機那頭,楊美英女士果然炸了——
“還沒有男人?你給我說實話,現在在哪兒?這男人哪個?!還叫你脫衣服?!上次在你房裡找到的那盒避孕套我就不該信你的鬼話!”
過分的激動讓楊美英女士的嗓門奇大,應昀看了楊雪意一眼,顯然聽到了内容,表情冷硬,像是要和楊雪意劃清界限,仿佛她是個随便的女人。
楊雪意沒心情解釋,徑自把鏡頭對準了應昀:“媽!你自己看!是應昀!沒有男人!”
楊美英女士正在氣頭上,完全無法冷靜下來看屏幕。
應昀表情淡淡的,滿臉寫滿了見死不救,隻看了楊雪意一眼。
這讨厭鬼剛才裝聾,現在作啞!
楊雪意急的不行,雙手拿着手機,情急之下隻能用腳踢了踢應昀:“你快說句話啊!”
好在等楊雪意快把手機怼到應昀臉上了,這男的終于像是良心發現,接過楊雪意的手機,盯着屏幕裡的楊美英女士開了口——
“楊阿姨,是我。”
他這句話像是有魔力,楊美英女士看清應昀的臉,果真理智回籠,音調銳減一半:“小昀?你和小雪在一起?她到底上哪兒去了?”
不得不承認,應昀長得人模狗樣,但凡不了解他的人,都覺得這男人儀表堂堂一表人才為人正派,顯然,楊雪意媽媽也是這樣認為的。
但楊雪意知道不是。
果然,應昀一掌握話語權,馬上就開始不做人了——
“我在日本參加表姐婚禮,正好遇到的楊雪意。”應昀的聲音穩重可靠,像是無心般道,“她好像是晚上和幾個男生一起去滑雪,不小心摔傷了,現在在我房裡,我幫她看下腿有沒有受傷。”
應昀這賤人!怎麼張嘴就污蔑呢!自己雖然是為了找李君信才去夜滑的,但根本沒找到他,哪裡和幾個男的一起夜滑了!
果然,應昀這充滿藝術的春秋筆法,雖然隻是三言兩語,卻像是滴進滾燙油鍋裡的水,楊美英女士立刻二次爆炸:“她大晚上的和幾個男的出去滑什麼雪?這幾個男的都是老早就認識的?”
應昀拽住正在打他的楊雪意的胳膊,繼續煽風點火:“楊阿姨,你别生氣,都是年輕人,又都是中國人,楊雪意和他們聊兩句很快也就認識了,約着一起玩也很正常。”
應昀像個表現積極的消防員,看着真誠可靠,可惜定睛一看,别人救火是澆水,他澆的是油。
對面楊美英女士果然上當,認定楊雪意又結交了不三不四的人,讓應昀幫忙盯着她。
楊雪意怕兩個人越說越沒譜,趕緊一把奪過了應昀手裡的手機:“媽!我成年了!你别老問應昀!我自己心裡有數!”
“你有個什麼數?”可惜楊美英女士不買賬,“心裡有數還說房裡沒男的?小昀不是男的?出國旅遊這麼大的事也不和我說……”
果然,餘光裡,應昀這賤人大有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如今功成身退般的淡然,正松弛地靠在沙發上,一臉“地球爆炸,問題不大”的模樣。
楊雪意看到他就來氣。
自己不好過,應昀也别想舒服,楊雪意當即大放厥詞:“應昀确實不算男的啊。媽,在我眼裡,他正直的就像一根杵在房裡的拖把一樣!不是男人!”
果然,這話下去,應昀的臉沉了下來,也恰是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楊雪意看着他闆着臉從沙發上起身,瞟了一眼自己,徑自回房間接電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