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星官!”
徐文載下意識地擡頭,一眼就看見了腳步匆匆跑過來的徐南歌。
“姐!你怎麼來了?”
他一個骨碌從地上爬起來,臉上頓時綻開了笑容,隻是剛笑沒多久就下意識地把龜甲塞到了自己身後。
“我怎麼來了?!我不來你知道你要在這邊被關多久嗎?”徐南歌氣勢洶洶地上前,眼眶卻一下子紅了,“你倒好,沒心沒肺的!還在這裡算卦……有沒有給自己算算啊?”
“哎呀!苦中作樂嘛……”徐文載小聲道,“況且我這不是算得挺準的嗎?上面說今日能出去,我就真的出去了。”
徐南歌俏臉一黑,伸手就揪住他的耳朵,壓低聲音道:“咱們家差點就要因為你吃糠咽菜、喝西北風去了!老實點!趕緊走!”
陳湘行站得離他們還比較遠,身邊隻有一個解淵,她站在原地不知道幹什麼,幹脆低着頭絞自己的手指玩。
“陳姑娘,聽聞還有半個月你就要回金陵了?”
溫潤如玉的聲音從她的上方突然響起。
陳湘行驚訝地擡頭:“解公子怎麼知道?”
話音剛落她就反應了過來,東平縣這個地方說小不小,說大卻也不大,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基本上全縣就傳遍了,更不要說先前周貴家的從金陵那邊過來的時候大車小車的,不管對她的态度怎麼樣,至少大戶人家的派頭擺足了。
這樣想來解淵會知道也不足為奇,畢竟他們這些是過來查案子的,肯定要對這裡的事情稍微了解一番。
所以她剛說完又點了點頭:“初九就動身了,解公子還要在這裡待到什麼時候?”
“其實案子已經查得差不多了,隻是還有些俗事絆住了腳。”解淵垂眸,“不過這次春闱舞弊案确實在朝廷上下引起了一番波瀾,後續怎麼處置還要看聖上那邊的意思,還有朝中大臣的說法。”
“那那些沒人來贖的學生怎麼辦?”陳湘行朝着徐文載那邊努了努嘴。
“留到最後實在不行,興武衛就會把那些人給放了的。”
那那些砸鍋賣鐵拿錢來贖人的豈不是都成了冤大頭?陳湘行心底一陣搖頭,慶幸自己剛剛和徐南歌兩個人上來的時候恰好遇到了身邊這個活菩薩,否則也是要大出血。
“解公子真是好人啊!”
她真心誠意地誇贊道。
解淵微怔,随後有些忍俊不禁,握拳輕掩唇角:“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麼誇我。”
陳湘行有些不好意思:“我不太會誇人,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我一般見識了。”
青年聞言輕笑:“能得陳姑娘的一句‘好人’,要比官場上那些虛頭八腦的小人說的奉承話更叫人心生歡喜才是。”
陳湘行正絞盡腦汁地想該怎麼回,前方徐南歌和徐文載兩人已經朝他們走來了。
“還是要多謝您出手相助,南歌不勝感激。”徐南歌臉微微泛紅,惹得一旁的徐文載看了她好幾眼。
“無妨,舉手之勞,不足挂齒。”解淵溫聲道,“我還有公務在身,就不送了。”
待那道月白的影子走遠了,徐南歌才收回有些怔愣的目光。
“回神了?”陳湘行有些好笑地揶揄道,“這宮還進不進啊?”
徐南歌被看穿的心事難免有些臉紅:“他确實長得俊俏啊……芃芃你說,聖上長什麼樣啊?”
“姐,芃芃姐又沒有見過聖上長什麼樣?她怎麼會知道呢?”
“大人說話,小孩子别插嘴!”
徐南歌臉更紅了,徐文載隻好悻悻作罷。
“張太後當年可是遠近聞名大美人,聖上的容貌想必也不會差到哪裡去。”陳湘行眨眨眼,“隻是美色誤人,南歌你可千萬不要因為美色被迷了眼才對。”
“我才不會呢,哎呀!你就放心好了,我就随便說說……”
等陳湘行回到田莊,天邊已經染上了霞色,她離田莊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卻看見一人站在田莊門口的槐樹下。
那人一襲靛青長袍,仰頭看着樹上不知什麼時候新搭的鳥巢,聽見急匆匆跑上前的腳步聲才緩緩回頭,被風霜浸染的眉眼倏忽間綻開笑意:“小芃芃回來了。”
“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