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服軟了。”
“沒有!”
“你怕黑。”
“你……”長梁語塞。
花不殺正經道:“不鬧了,說說吧,妖君失蹤是怎麼回事?”
長梁道:“哦,我隻是想出來玩了。”
花不殺眉頭微皺,有些不敢置信,“所以所謂的妖君失蹤,其實是你自己跑了?”
“對啊,我就是跑了,怎麼樣?”長梁趾高氣昂,理直氣壯。
花不殺不再與她争執,休息片刻,痛感已不如先前那般強烈。她嘗試着站立,試了幾次,險些跌倒,還好阿契及時護在身後,她才站穩。
花不殺道:“不怎麼樣,有時間費嘴,不如想想怎麼出去。”
四周崖壁高深,崖面嶙峋,底部一座大湖,唯有中心的石台能夠站立。在這樣封閉的空間裡,不說出去,就連移動一步都分外艱難。血柱不斷湧下,注入血湖,卻未發覺血面升高。
這石台出現在湖的中央,必然有其道理。隻是石台與這陣局有何關聯,這血湖又作何用?
那二鬼連同蛛王布下滅城的陣局,又叫他三人落入這血湖中,卻不知自己究竟有何用處。二鬼說他們是棋子,他們剛入城中便被追擊,卻從來不知道他們布的何陣,意欲何為。
“還能出得去嗎?”長梁站在花不殺身後,像個貪玩的孩童,甩動衣上的飄帶。
“難道堂堂妖君在這等死嗎?你倒是看着一點都不緊張,怎麼,有辦法了?”
“沒有。”
“那你不趕緊想辦法。”
長梁微微一笑,眉尖一挑,“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妖君的自信?”
長梁輕笑,“妖君的直覺。”
“你覺得我們等得到那時候嗎?”花不殺指了指血湖中的一處,長梁目光迎去,卻突然一頓。
隻見那血浪中竟探出數個腦袋來,是血液凝結而成的鳥首。這鳥與血蛇一樣,均為咒術所化,一經催動,隻要血液不涸,便不死不滅,可分/身百千,聚而攻之。
“妖君的直覺?怕是不等救兵來,我們就先被它們殺了。”
長梁挑眉,“怎麼,怕死了嗎?你身受重傷,我可還有些靈力,要死也是你先死。”
說話間鳥首已遍布血湖四周,越來越多。長梁召出佩劍,先行殺了過去,劍風劈斬,削鐵如泥。那鳥首被劍穿刺,即刻散成血液,落了下去。
此舉叫它們徹底醒過神來,一個個張口唳嘯,聲音尖利。它們突然睜開雙眼,一個個飛上天去,紅色身影集聚成群,環繞血湖盤旋,驟然如血雲壓頂,形成壓迫之勢。
長梁飛躍而上,深入飛燕群中,一道劍光突射出去。那光經襲之處,飛燕體爆而亡,化為散血,重歸湖泊。
長梁落回石台,長劍照着血湖一斬,激蕩起一層血液。她讓那血懸于空中,散成一陣血雨,待她揚手,便如箭矢射了上去。血雨追擊,一滴血液擊殺一隻飛燕,終将它們殺盡。
“怎樣?妖君出手,瞬間便可瓦解它們。武藝如此,直覺也不會錯。”
“你确定?”花不殺話音剛落,又見一群飛燕鑽出血面,繞着石台飛舞。數量遠超先前,隻一瞬功夫,便将他們團團包圍。
阿契道:“姐姐,怎麼辦?它們根本殺不死啊。”
花不殺一時也想不出對策,隻要施咒之人不死,飛燕便不會停下攻擊。它們為血液所化,便永遠也擊殺不完,攻擊不得,便隻能守。
花不殺道:“設下結界,等人來救。”
“啊?”長梁有些不敢相信,“你不是不信我嗎?哪會有人來救我們啊,我的直覺,騙你的而已。”
“我知道。”
“那你還……”
“我的直覺。”
“……”
長梁施術設陣,布下結界。血燕越聚越多,全都暴怒,不停攻擊結界,兇猛程度遠超先前。看這架勢,長梁撐不了多久,它們早晚突破進來,将他們撕個粉碎。
花不殺坐地調息,慢慢将疼痛壓下。
卻在這時,發覺身側傳來熱度,轉頭一看,石台竟燃起一團焰火,正在她先前吐出的血液之上。
石台憑空燃起焰火?花不殺湊近一看,卻發現那火焰之下隐隐顯出幾個字符來。她揚手撲滅了火焰,那字符也随着火焰消失,連帶着她的血迹消失得一幹二淨。
石台,棋子,血液,原是這樣!
符文絕非偶然出現,隻能是原先便在這石台之上的。若是這樣,這字符多半與陣局有關,或許石台本身便是一個陣法!
棋子棋子,原是這樣用的!那血液自燃,便是二鬼的目的!讓他三人陷入地下,又墜下峽谷,便是因為這石台。飛燕襲擊,便是要耗幹他們靈力,進而将他們殺死,讓血液流上石台。
若花不殺猜得不錯,這石台上的符文,本是一道陣法,需用鮮血點燃,方能啟用,而這城中的陣局也必定與此有關。
若是這樣,那這一切都能解釋了!二鬼攔路,蛛王追擊,偏偏留下活路,便是因為陣法。
何陣需要将全城十餘萬人懸浮雲中?收集血液,卻不将他們殺死,隻能是因為陣法未成,還殺不得。懸絲一斷,他們的生命随之消隕。就算有大能之人試圖破陣,也會顧及十餘萬人性命,下手不得,這便是取血卻不傷命的原因。
鮮血鑄陣,圖謀何許?鬼君志在天下,這又是他設計中的哪一環?若這一切假設成立,那二鬼靜心布局,卻不催動陣局,便是在等待時機。而這時機,便是石台的陣法被點燃,他們腳下的石台,或許就是陣局最後的陣眼!
花不殺道:“腳下有陣,千萬不能流血!那二鬼不殺我們,便是為了此陣。想要活命,就好好撐着結界,聽到了沒有!”
長梁被她認真的模樣吓得愣了一下,雖然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但他們目的一緻,維持結界也是當務之急。
“隻能等死了嗎?”
花不殺握住長梁手腕,語氣溫柔了一些,“怕死麼?你是妖君,是上天欽定的天命之人,不會那麼容易死的。你相信我,會有人來救我們的。”
長梁點了點頭。
血燕圍攻,數百張尖嘴刺向結界,長梁漸漸吃力起來。越來越多飛燕鑽出血面,數量上已經形成完全的壓倒之勢,沒過多久,結界就被擊破一個口子,數隻飛燕鑽了進來,圍着長梁飛舞,擾亂他的動作。
結界徹底崩潰,飛燕大軍便一起湧了進來,密集如雨。飛燕撕扯着他們的衣服和皮膚,劃出一道道血痕,血液滴落下去,石台便燃起幾團焰火。
他們已無力招架,眼看着石台在幾秒之内整個燃燒起來,符文遍布腳下,陣法終于還是喚醒。
花不殺傷痕累累,倒在地上,眼看要被飛燕啃食。
卻突然一條長尾纏繞她的腰身,将她身子扶了起來。轉頭一看,長梁化作一隻銀狐,身後生出九尾,将周身血燕擊潰。
原是九尾妖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