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來。”他一把拽過鋤頭,力氣大得吓人,腳步一挪,肩膀一撐,路名被撞歪到另一邊。
路名從地上爬起來,順手拍拍身上的灰,目光落在黑漆漆的山洞通道裡,臉上沒有半分欣喜之色。太安靜了。她猜的沒錯,這道裂縫對紅獸有特殊的作用,問題是,她猜不到這影響是好是壞。
原本是想着走一步看一步,慢慢來,但現在,她看不見紅獸,缺少反饋,形如盲人摸象,再次陷入窘境。
叮叮當當的鑿牆聲此起彼伏,一記猛鑿後,石塊松動,露出一點紅色。
這紅光太豔,太亮,路名不得不用餘光掃過一眼,一眼便愣住。這是赤晶,而且是赤晶中極好的一種。赤晶中蘊含極強的能量,純度越高,感染性越強。一想到自己或許會變成外面那隻怪獸的醜樣子,甚至會因為人有四肢而變得與衆不同的醜,她的第一個念頭:還不如死了算了。
第二個念頭:原來我也是要美的?
片刻不停歇,山洞劇烈震蕩,大片灰塵裹挾兩點赤紅奔湧而來。
紅獸沖過來了!
路名隻來得及拉住黎叔的手臂,用全身力氣拽他,一起伏倒在地上。是生是死,全看天命。
*
“隊長,曹廷玉那崽子的麻醉劑對這老鼠有用。”
尤維喊完這頭,快速換位置,從山崖上一處灌木叢裡探出頭,用力朝兩米外的宋平大喊:“老宋,給隊長送把折疊刀,進去削了它。”
宋平快速奔向山洞入口,擡腿從兜裡掏出一個巴掌長的直尺,按住刻有黑白圖的一端,解鎖。他跑到山洞要十秒,找到隊長要三秒,而展開這把怪裝的一米折疊刀隻需要五秒。四秒後,宋平躍上石壁,五指深深扣進石縫裡,狀如猴子撈月。他借彎曲的山洞
通道,一個甩手擲出折疊刀。
刀刃直接插在老鼠尾巴上。
“飛得不錯。”支飛羽贊一聲,握緊紅獸背脊頂部已經卷刃、隻剩刀柄在外的短刀,借重力迅速下滑。
紅獸發出尖銳的嘶嚎。
遠處的赤晶喚醒它的本能,驅使它無視痛楚。它四隻爪子并舉,直奔山洞更深處。
支飛羽輕輕一躍,握緊折疊刀的刀柄,一道白色雷光瞬間貫穿刀刃,尾巴自中間一分為二,分成兩條,鮮血和惡臭一起湧出來。
慢慢往裡走的宋平乍然聞到這股味道,“嘔”,一手扶牆,一手捏鼻子,把路上吃的幹糧吐得七七八八。一灘黃餅碎粘哒哒地躺在黑漆漆的石屑和黑土裡,要多怪異有多怪異。
宋平一腳飛起黑土,把黃色埋起來。
石壁下,他冷不丁踢到一個硬疙瘩,心情更加郁悶,拿起來一看,是一塊次等赤晶。
這玩意兒……
“我靠!”宋平在心裡把那個提前暈倒的記錄員痛罵一頓,連他祖宗十八代都得拎出來挨罵,腳下跑得飛快。誰知道齊魯工會轄下的山洞裡還有人啊!要是隊長一個不留手,全都死光了,說不定會挑起兩大工會翻臉。
偏偏是齊魯工會,和他們紅月工會結怨最多的一家。
“隊長!”一看到紅獸聳動的背影,宋平胸腔肺部一起發力,勢要一次成功。
比聲音更快的,是刀上的光。
宋平隻覺得眼前閃過幾道亮光,紅獸瞬間被大卸八塊,鮮血噴湧,赤晶在鮮血中浮動,像開閘的瀑布,氣勢洶洶沖過來。
他腦子嗡的一下,目光被一個小點吸引,脫口而出:“跑了跑了,腦袋跑了!”
支飛羽回頭,碩大的鼠頭果然在快速向前,速度絲毫不減。
肢體再生?
不對,速度和等級對不上。
管它是什麼,拆了送給研究院的人研究。支飛羽放棄思考,一刀直出,将鼠頭割開……刀鋒驟停,生生扭成一個“U”型,回旋的刀鋒刻進宋平旁邊的石壁裡。
宋平:“!”
支飛羽挑刀剝開一分為二的鼠頭,露出兩個血淋淋的人,問:“怎麼還有兩個人?”
“那個記錄員暈過去了。”宋平咬牙道:“這兩個死了嗎?死了就别上報吧,省得麻煩。齊魯工會一向會大做文章,說不定又會編出什麼亂七八糟的理由指責你,一幫烏煙瘴氣的八婆!”
“如果不上報,工會就不會發放撫恤金給亡者家屬。”支飛羽冷冷道。
宋平安若雛鳥,唯唯諾諾地點頭。
山洞的氣氛降至冰點,和空氣裡的惡臭味有的一拼。
“沒死。”支飛羽頓了一下,看宋平喜上眉梢才補充一句,“靠牆的這個傷得不輕。我的刀割斷了他的小腿。”
“沒事沒事。回頭多給點錢就行。”
宋平拍拍自己的胸脯,又拍拍隊長的肩,真誠地唱頌道:“隊長,幹得漂亮,你永遠是我的偶像,崇拜你,崇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