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一挪,草莖折斷。蛇猛然竄過來,快到隻能看見一個殘影。
路名收回腳,順勢握緊匕首,躬身迅速向下紮。匕首彎折的瞬間,原本設計好的圈套和路名的三觀一起轟然粉碎。她不得不就地一滾躲遠點,弄出更大的聲響迷惑這條蛇;同時,她從包裡拿出另一把匕首。
上一把匕首甩在石塊上,脆響聲引去盲蛇。
跑到半路,這條蛇似乎察覺到不對勁,身子還在向前,腦袋硬生生轉個彎,暴躁地張大嘴巴,發出警告。它很聰明,和那些紅顔猴不一樣。
路名迎面而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匕首送進蛇嘴裡。
蛇吃痛,盤在草堆裡的尾巴瘋狂鞭打地面,那塊被舊匕首撞過的石頭“砰”的一聲碎得稀巴爛。
路名心裡一緊,一邊注意蛇尾的動向,一邊用力向下把匕首紮進更深處。這把匕首比之前那把更長,足以貫穿蛇的皮肉,露出刀尖。汩汩鮮血順着刀背淌進草叢,淅淅瀝瀝落在草葉和蘑菇上。
大約十分鐘後,蛇掙紮的力度明顯變小,蛇尾隻鞭起陣陣土屑。
路名将蛇連帶匕首扔在地上,拾起另一把彎折的匕首。這兩把匕首是一套而成,材質不錯,花了她不少積分。經過高溫冶煉的金屬理應甯折不彎,這把匕首竟然彎了!
路名深感難以置信,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刀尖。刀尖像橡膠制的玩具,一碰就打卷。
突然,她注意到刀刃上有一層膜,可能是保護塗層,經過特殊反應後,這層膜微微起泡,和下半段塗層徹底分道揚镳。
路名揪起塗層一角,随手一撸。
塗層剝落的瞬間,刀尖也化為粉塵,散在空氣中。
這……又是一件用她的認知也無法解釋的事情。她抽出長匕首,把失去活力的蛇身纏在胳膊上幾圈,攥緊蛇尾,讓蛇頭朝下,順便放放血。想了想,她把扔在草叢裡的半截匕首拾回來,打算偵查完畢回去給宋何正看看。或許高材生能解釋一二。
路名回到之前兩撥人分開的岔路口。
久經踩踏後,這附近高大的灌木下的矮小植物半數倒在地上,有些攔腰折斷,斷口分泌半透明的乳白色汁液,有的順着莖幹落在地上,在風中凝固,有的糊在傷口上;草叢裡的落葉被踹了好幾腳,露出内部還沒來得及完全腐爛的葉子,走近些甚至能聞到濃郁的腐爛味;到處都是鞋印,一個踩一個,糊在地上。
路名在厚厚的灌木叢間走走停停,努力辨認那些腳印的朝向。
有風吹來。
她一擡頭,目光不由得聚焦在一截垂下的樹枝上。這根樹枝隻有碗口粗,從樹杈上斜垂在地上,原本朝下的枝桠翻轉朝上,五六片綠葉在微風中極輕極細地抖動着。一縷黑線随風飄動。
路名勾起那道黑線,在指腹上撚了撚。這似乎是人的頭發。
掉發?誰的?
她用手臂丈量這一小撮頭發的長度,差不多有二十五厘米,發尾枯黃,男人略微留長,或者女人稍稍剪短,都可以。
路名回憶一遍五十号人的容貌。男人清一色寸頭,數量也多;女人不多,五六個人骨架大,身材偏瘦,走路時短發發尾飄在耳邊,有種行走的骨架的荒唐感,還有一個面色蒼白、身材矮小的長發女人,頭發及腰,一身藏青色的運動服雖有些破舊,還算整潔,放在一幫不修邊幅的粗人裡,格格不入。
路名看一圈周圍的環境,對準之前宋何正站的位置,視線卻被龐大的桉樹擋住。
——這裡是他們兩撥人分開的位置。
一大群人在紅顔猴的圍攻中突圍,行動時難免會有磕磕絆絆,這縷頭發是碰掉的,還是惡意扯掉的,或者,這裡發生過什麼異變?
親眼目睹紅獸的存在和匕首的異常,路名對這個世界保持最大的敬畏和警惕。
她沒有立即下定論,而是謹慎地向前深入一點。
……
白旗亭他們四個左等右等,終于等來一群人出現在森林拐角。
帶頭的幾人微微低頭,看不清面目。他們互相攙扶向前,腳步虛浮,腰間的槍一起一伏。
“大壯哥”瞟一眼,“啧”一聲,跳下石墩,拍了拍白旗亭的肩膀,“要幫忙嗎?”說實話,他真不想幫忙,太惡心人了。
白旗亭直直地盯着那撮人,頓了下,驚恐道:“不對勁,我沒看到宋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