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展不錯,有一兩個臨床症狀和老師記錄的不一樣,我把他們控制住,等過了藥效,再進一步實驗。”說起實驗,白旗亭眼中都多了幾分光。
他忽然想起面前的學長掉隊很久,實驗更是一無所獲,立馬收起笑意,面帶關切地說:“學長,我留了一部分人給你,等回去,我讓張俞鎮把人交給你。我們帶來了不少營養液,肯定能撐到你完成實驗,一收集完數據,我們就返回基地。”
宋何正心裡松了口氣,将之前在山洞的遭遇簡單說了一遍。
“花容蛇出現了新的毒素?這,老師六個月前剛派人來過泰林,我參與過當時的助理工作,從花白蛇身上提取的毒素并沒有任何異常。”白旗亭一臉見了鬼的表情,說話聲音也大了些。
路名聽一耳朵,湊到錢雲身邊問:“花容蛇是什麼蛇?”
“一種毒蛇。據說這種蛇類的前身是菜花蛇,大進化後,它們長出金色和深綠色交疊的波形花紋,喜歡盤踞在一種特殊晶礦洞裡,身體偏深棕色,隐秘在角落裡不容易被人發現,因為酷似雍容華貴花朵,又叫花容蛇。”錢雲細細解釋一通,餘光時不時瞥向白旗亭。
“真厲害,你肯定讀過很多書。”讀過很多書的路名發出沒見識的真誠贊美。
錢雲臉色一白,不再說話。
路名撓了撓頭:……好像說錯話了。不該啊,她又不是大老粗的性格,愛笑加嘴甜,以前很招人喜歡的。難道這個世界的人不吃這一套?
四個人說說停停,很快就走到白旗亭的駐地。
這可真是屍橫遍地,哀鴻遍野。路名瞪大眼睛,對白旗亭的防範拔高一個台階。
入目所見,所有灌木叢都被有秩序地修剪過,每隔兩人的間距,有一株枝幹粗壯的灌木被拔去枝葉,隻剩光秃秃的一根直沖天際,每個枝幹上都綁着一個人,大樹底下的腐葉堆裡也倒下不少人,開膛破肚,内髒亂跑,有的把手伸進肚子,腸子從肚子跑出來,另一截含在嘴裡。
鮮血浸透腐葉堆,一直延伸過灌木叢,在地上留下一個個鞋印。看花樣,是同一雙鞋子。
“看樣子,你的實驗數據收集得差不多了。”宋何正面無表情地說了句,徑直往前走,“你留給我的人在哪兒?”
“跟我來。”白旗亭跑上前,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幹嘔的聲音。
錢雲扒着路名的褲腿跪在地上,又哭又吐,眼淚鼻涕口水混在一起,流在地上。路名本來看這一地慘狀還挺震驚挺難過的,眼下自己為數不多的财産——褲子,在飽經摧殘後還受到不能拒絕的拉扯,她突然又有點心疼赤貧的自己。她那點積分真的不夠花啊。
“你們走不走,不走就留在這。”白旗亭一臉不耐煩,冷冷地瞥一眼一蹶不振的錢雲。
路名想了想,蹲下身一根接一根扒開錢雲的手指頭。她不想留在這和一群屍體為伍,而且,她身上還有一份一天三萬積分的差事,耽誤不得。
她扛起錢雲,大步追上去。
髒點沒關系,她可以洗衣服,但人的精神不能垮,把錢雲留在這,她一個人一定會崩潰的。
“走吧,要我們在前面帶路嗎?你可以指路。”
白旗亭嫌棄極了,皺着眉頭,冷冷地說:“到後面去。把她收拾幹淨。”
宋何正注意到自己的包沾上透明的不明物質的粘液,心裡郁悶的次數多了,反而沒什麼感覺,就當自己沒看見,“包裡有紙,隻能用三張。”
小氣。
路名在心裡“切”一聲,嘴上忙不疊道謝,一口應下,“一定,隻用三張。”
三張怎麼夠?
路名先用一張囫囵裹住所有的粘液,光速扔掉,再抽出一張,把背包、下巴、臉頰這些地方擦幹淨,順便擦一擦自己的手,接着抽出最後一張,團一團,捏成兩半,一半塞進錢雲嘴裡,另一半露在外面,吸水。
“實在忍不住,再哭一會兒,這張紙應該還能撐住。”
說實話,她覺得撐不住。
收拾包的時候,路名順便從自己包裡拿出剩下半瓶營養液,一口悶。喝完把瓶子扔回包裡,她扛起錢雲,就當自己眼瞎了,什麼都看不見,火速追上前面親親熱熱的學長學弟二人組。
三名見習獵人帶着十來個護衛隊的人在一處背陰的山洞休息。
三個人的腳步聲很亂,在其他人意識到有陌生的腳步聲靠近之前,張俞鎮先一步睜開眼睛,拔出短刀,走到洞口的隐蔽處。徐銘和徐記兄弟倆跟着醒過來,一翻身,躲在大青石背後掩護,拔槍,子彈上膛。
“是我。”靠近山洞時,白旗亭大喊一聲。
很快,三位見習獵人從裡面走出來,張俞鎮站在前面,目光上下打量四肢齊全、平安無事的宋何正,心裡有點高興。人沒死,他的學分不會打折扣,真不錯。
“這是誰?”他盯着跟在後面的兩人,隻覺得眼生。
搜羅一圈記憶,他找出一張熟悉的臉,恍然大悟,“你是紅月工會的……那個誰?”
“路名。”實際上,路名和紅月工會隻有雜志的一面之緣,勉強再加一個支飛羽,實在算不上附屬關系,不過沒關系,出門在外,光腦用不了,身份她自己給。
“嗯,對,路名,你後面的是誰,怎麼還拿張紙塞着嘴?誰幹的,這人多壞啊。”他笑着伸手去抓錢雲垂下的手臂。
壞人路名:“……”
“張俞鎮。”宋何正側過身,語氣中有幾分警告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