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蘭瑟合法的繼承人。”伊芙蕾雅意識到這一點。“對啊,海神唯一的婚姻關系是和我的母親,即便祂是在凡人的軀體裡。這也受到保護,受到神的賜福。”
這是神帝墨菲絲德定下的法理。
“真是可笑,難怪這家夥需要我。“伊芙蕾雅說。
“你是個聰明的女孩,非常好,現在你要弄明白一點。你是不是要當海洋的公主,統治大海。”
“我要蘭瑟的權柄。”
“那麼,伊芙蕾雅,答應我一件事,暫時忘記你和澤克西斯的回憶。”
“什麼!”伊芙蕾雅臉色一沉,“不可能。”
“隻是暫時的,伊芙蕾雅,忘記你知道澤克西斯的身份,就忘記這點微妙的細節。”
“你必須給我一個理由。”伊芙蕾雅盯着化作少年模樣的蒂厄斯。
“理由是,墨菲絲德通過戰争之神烏瑞斯的金色獵鷹知曉你的存在。而我和蘭瑟有辦法保住你的性命,這也是為了澤克西斯好,想一想,你要不要活下來。”愛神望着伊芙蕾雅,像是端詳一件藝術品。
“可他欺騙你了,伊芙蕾雅。如果他一開始就告訴你,你們一定會早有準備,戰争之神和夜之女神針對的是澤克西斯,你們隻是順道的,即便,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那兩位,可說到底源頭還是祂。”
“也是我。是我不小心,也是我們埃洛斯家族的報應。”伊芙蕾雅說,“是我令他感到不安。他不是祂,澤克西斯有人的欲望,人的感情。”
“還要一件事,祂知道你的身世,卻不曾告訴你。”
“我的身世。”
“你是海神的女兒,而海神是祂的死對頭。他一開始就知道你是誰。”
伊芙蕾雅語塞。
“不,他也是為了保護我。”
“也可能是一開始吃不準,或許是對你不信任,畢竟,你們的愛情是建立在我的‘詛咒’之上。”
愛神笑道。
“我幫你了很多,伊芙蕾雅。想一想,我要是要害你們,何苦等到現在。”
神隻會說精妙的謊言。
伊芙蕾雅這一刻恨透了愛神。她清楚這家夥這麼幹的原因,說到底是在處罰澤克西斯。
“對,你可以救我,我很清楚。不過,你要代價,一些我難以接受的代價。”
“我隻會讓你承受你可以承受的代價,伊芙蕾雅。”
伊芙蕾雅冷笑。
“哼,我有什麼選擇呢,你可以馬上将我帶到澤克西斯的敵人面前,我會死,成為人質,或是充當最澤克西斯最為嚴酷的處罰。我隻能接受,是嗎?成為你計劃裡的一環。”伊芙蕾雅渾身發抖,覺得一切都冷冷的。
“這才對,海神的女兒,我權柄的繼承者。”
說着愛神變出一隻錫杯。
“這裡面的水會修改你的記憶。記住,你愛上的是凡人,一個黑發的漂亮少年。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是澤克西斯的使者,他的屬下,一個擁有夜精靈血統的戰士。”
她對上那雙藍色的眼睛。
真像玻璃珠子。
伊芙蕾雅想起小時候父親帶來的一串玻璃珠。
她對着陽光看那串珠子。
光線在玻璃裡呈現詭異的金色。
那珠子是藍色的。
“說謊風險太大了,還是講‘實話’為妙。最精妙的謊言應該是發自内心的,是連說謊者都信以為真的扭曲現實。”
愛神的語氣具有誘導性,他的嗓音本了迷人,用那種令人感到安心的口吻吐出熱情的話語,聽上去真像是一位在助人為樂的老者,對人關懷有加。
伊芙蕾雅不會上當。
她對神明的秉性已然摸透,那些神都是心懷不軌,從不真心對人。
自私自利的怪物。
“澤克西斯不會希望我忘記祂,實際上,無論是神還是人我都喜歡,要是忘記其中的一面,這對于澤克西斯來說也是不公。”伊芙蕾雅猶豫着,眼神堅定,辯駁的語氣擲地有聲。
“凡人血在你的胸腔流淌着,所以你愚蠢。”愛神搖搖頭。
蒂厄斯腹诽着,所以我喜歡你,喜歡你和澤克西斯,靈魂中帶着癡愚的家夥。隻有這樣的靈魂才會開出緻命的花朵,無所畏懼,盲目的馬才有勇氣跨越溝壑,不懼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