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許蕪言剛邁進“天下客”茶館,便聽見許安在那和店裡的一個夥計吆五喝六。
“這茶水這麼燙怎麼喝?茶水味兒這麼淡,這叫茶葉嗎?”
一名夥計躬着身,滿臉賠笑。
“不想喝可以不喝!誰請你來喝了?”
許安一聽,不由地身體一機靈。
“你什麼時候來的,要吓死我啊!”
“您久經沙場,五毒俱全,要是這麼輕易就被吓死了,那可真是可惜了。”許蕪言冷嘲熱諷道。
“你怎麼和你爹說話呢?”許安用手指着她。
“我沒有你這樣的爹!”許蕪言一臉決絕。
“你——你——”許安本還想說什麼,但看着許蕪言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張了張嘴,把剛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許安,上次陸庭墨替你還債抵押的戒指,是哪家賭場?你現在領我們過去!”
“在長樂街上,叫好運——來——的賭坊。”許安結結巴巴地說。
“你帶路!”
許安用怯怯的目光掃了一眼許蕪言,又看了看身後的陸庭墨,點點頭。
長樂街上,店鋪林立,彩旗飄飄,行人如織,販夫走卒,競相吆喝,青石闆上馬蹄聲嘚嘚,幾個紮着紅頭繩的孩童舉着糖畫滿街跑,驚得檐角栖着的鴿子起起落落……
許安領倆人來到“好運來”賭坊,還沒進門,就先聽見裡頭傳來一陣陣的吆喝聲,夾雜着骰子碰撞的清脆聲,還時不時傳來陣陣歡呼和歎息聲。
許安推開朱紅色的雕花木門,空氣中彌漫着煙草和香料的氣息,混合着金錢和汗水的氣味兒,一股腦兒地往人鼻腔裡鑽。
房間裡擺了十幾張賭桌,賭桌上的籌碼堆疊成山,閃耀着金光。
賭客們手中的籌碼不斷變化,每張賭桌周圍都圍攏了不少人,他們的臉上滿是貪戀和狂熱。
許安走到一個手拿算盤,身着長衫的男人身側,在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對方朝許蕪言的方向掃了一眼又迅速收回視線。
長衫男和許安說了幾句,倆人一前一後往後堂走。
許安從許蕪言身邊經過,丢下一句:“跟我來!”
幾人穿過後堂,沿着一條石闆路,來到後院一處獨立的院落。
長衫男在一扇雕花門前,輕叩了幾聲:“掌櫃的,有人來贖那枚翡翠戒指。”
“進來!”
長衫男小心推開雕花木門,站在一邊,躬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一進門,先入眼的是房間正中央擺放着一張寬大的紅木書桌,上面擺放着金壺銀盞,旁邊是一排整齊的書架,上面擺滿了各種典籍和賬簿。書桌對面是一張太師椅,椅背上雕刻着龍鳳圖案。坐在太師椅上的男人,背對着他們正潛心研究着壁畫。
房間的一角放着一個精緻的博古架,上面擺放着各種古董和瓷器。
六角琉璃燈懸在雕花梁下,映得滿室生輝……
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走過去,躬身在其耳邊嘀咕了幾句。
太師椅上的男人,慢慢扭過身來,用打量的目光看着進來的幾人。
當目光落在許蕪言身上時,他瞬間眯起了眼睛,就像獵豹窺視着垂涎已久的獵物,他喉結上下滾動幾遭,若有所思地扯了扯嘴角。
“張公子,在下來贖回那枚戒指。”許安忙點頭哈腰,一臉媚态。
許蕪言和陸庭墨一聽這人是張公子,不由地一驚,倆人互相對視一眼。
許蕪言并不認識張公子,隻知道他是個欺男霸女的惡棍,仗着家裡在京都有些關系,更是為所欲為。
得知賭坊的老闆,正是之前要納她為妾的張公子時,她在心裡嘀咕道: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坐在太師椅上的張公子,長相周正,五官分明,身上還有幾分儒雅之氣,竟和許蕪言想象中的形象大相徑庭。
張公子手握一把折扇慢慢起身,繞過紅木桌子,走到幾人對面。
“許姑娘,好久不見。”張公子腕骨輕旋,扇面“唰”地綻開半幅煙雨江山圖,他邊搖着扇柄,邊饒有興緻地說。
“張公子我今日帶來十兩紋銀,贖回那枚戒指。”許蕪言一臉淡然。
“這位公子是?”張公子打量着陸庭墨。
“回張公子,這是我遠房親戚家的兒子,是言兒的表哥。”許安忙上前一步解釋道。
張公子聽了許安的回答,貌似滿意地點點頭。
張公子打了一個手勢,一個用人躬身托着一個木質盒子站在其身側,用人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
“許姑娘,您看可是這枚翡翠戒指?”
許蕪言隻知道是一枚綠色的戒指,其他一無所知,她用眼神示意陸庭墨上前查驗。
“正是。”陸庭墨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