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完整的幹玫瑰花苞被水喚醒,在杯中緩緩舒展。起初,它仍保持着矜持的姿态,花瓣緊裹着如绯紅的繭;漸漸地,熱流浸潤了每一層褶皺,外層的花瓣率先松開,像一位舞者揚起裙擺,露出更嬌嫩的嫣紅。
枸杞如朱砂點綴在其間,像一顆顆橙紅色的寶石沉浮于水中,将茶湯染成琥珀色。玫瑰的香氣随着水汽氤氲而起。
輕抿一口,舌尖先嘗到枸杞的甜,而後是玫瑰花的香,花香與果香彼此追逐,帶着一絲微妙的蜜糖般的暖意。
一名身形瘦弱的男子,拿起一塊兒點心放進嘴裡:千層酥皮中藏着幾分天鵝絨般的綿密,嚼上兩口,玫瑰花醬裹着蜜糖的醇香萦繞在唇齒間……
幾人品嘗一番都贊口不絕,連連點頭。
“姑娘能做出此等美味,乃珍馐入喉,三日忘膻味!”
許蕪言看着這幾位穿着不俗的公子,給出如此高的評價,臉上又添了幾分喜色。
“姑娘可有筆墨,在下願題字畫一幅送給姑娘。”
許蕪言一聽連忙拿出筆墨紙張,隻見那公子立于案前,指尖輕拂素宣,眉目間凝着三分閑雅,七分專注。
筆墨在紙間似遊龍戲水,約一盞茶的功夫,一幅栩栩如生的花鳥圖躍然紙上。
許蕪言含笑道謝,把幾名公子送出門。
沒一會兒,陸庭墨回來了:“言兒,一千份單子都發出去了,應該會有不少客人前來光顧。”
陸庭墨看着桌上筆墨未幹的花鳥圖,不禁有些驚訝:“這是京都才子王進安的手筆!”
許蕪言自然不曉得王進安為何人:“剛才來了幾位公子,嘗了玫瑰枸杞茶和鮮花餡兒點心,我不收銀子,那公子便送了我一幅字畫。”
“你快把這幅畫裝裱好,挂在店鋪中,這是妥妥的活字招牌。”
許蕪言不解:“為何?”
“王進安在字畫界的泰鬥,多少王親貴族一擲千金隻為求一幅字畫,他出身不凡,性格又桀骜不馴,找他題字的人都排到了三年之後。”陸庭墨補充道。
許蕪言聽着,先是一驚而後又喜。緊接着又反應過來——這陸庭墨是恢複記憶了?她腦袋裡閃出一個大大的問号。
算了她不想多問了,很多東西從最開始的滿心期待,慢慢淡了,就成了一種奢望層層疊疊包裹在心底,她沖陸庭墨笑了笑,回了句:“好,知道了。”
外面傳來細密的腳步聲,許蕪言從後廚出來,看着有不少人手裡拿着傳單,往鋪子裡來。
“掌櫃的,新店開業,你寫的這些東西,我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想嘗個新鮮。”
“天太熱,我嗓子幹的厲害,來杯青桔檸檬水,來幾個玫瑰點心。”
“什麼是黃桃柑橘養生茶給我來一壺。”
許蕪言和陸庭墨看着前堂的桌幾上坐着滿滿當當,心情大好,兩人進進出出忙了好一陣子。
許是發的傳單起來效果,鋪子裡的人進進出出,兩人一直忙到晚上七八點鐘,才吃上一口面條。
許蕪言坐在櫃台前扒拉着算盤:“今天鋪子免費試吃試飲,效果不錯,好多客人都點了價格比較高的茶飲,今天不但沒虧本,還掙了一兩銀子。”
“嗯,快收拾收拾早點兒睡吧!”陸庭墨說。
“不能睡,你快吃,吃完還要寫傳單,明天接着發,明天發兩千分。”許蕪言眉眼彎彎。
陸庭墨嗦着面條,一聽今晚還要寫兩千份傳單,嗆咳了幾聲,他看看自己有些紅腫的拇指和食指,擡眼溫聲說了句:“好,沒問題。”
一連多日,鋪子的生意都很火爆,倆人從早忙到晚。
鋪子每天都有促銷活動,今日檸檬汁免費試飲,明日茉莉花點心免費送,後天草莓蜜餞買一送一,這一套組合拳下來,吸引了大量客源。
鋪子的茶飲品類不斷更新,點心的花樣也越做越精,早餐還推出了各類果蔬粥,瘦肉粥,雜糧粥等等。
店鋪每日還沒開門,外面就拍起了長龍,時不時還有客人因為排隊問題産生争執。
許蕪言給他們排隊等位的人,每人手裡發一張号碼條,按排隊的先後順序入坐就餐。
一晃鋪子開張已一月有餘,兩人每日都忙得焦頭爛額,身體也有些吃不消。
“言兒,你這段時間又瘦了不少,别熬壞了身子,不行就招兩名夥計,這樣時間久了,擱誰也吃不消啊!”陸庭墨溫聲勸道。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招夥計得擦亮眼睛,得找踏實肯幹的那種,要是碰見那偷奸耍滑的人,還不如不要。”
“我看房東家的那兩個弟弟就不錯。話不多,手腳也麻利,倆人一直沒找到正經的差事,咱把他們招過來,也算無形中還張平一個人情。”陸庭墨試探着問。
許蕪言隐隐感覺到陸庭墨和張平的關系不一樣,張平幾次見他都畢恭畢敬,絕不是普通房主和租客的關系,更像是一對兒主仆。
許蕪想了想:“那你去安排一下吧!你的眼光準沒錯。”
“好,我明天就去把人帶來讓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