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有兩把傘。”
易折星說着,把手裡的另一把傘朝着陳琰又遞了過去。
雨飄飄灑灑地繼續下,易折星單手撐着傘,舉得高高的,為兩人擋了大半的雨。
陳琰不知道在想什麼,靜靜盯着她,伸手接過了雨傘。
他一邊解開捆着傘布的按扣,一邊似笑非笑,很輕地哼了一聲。
易折星不知道他在笑什麼,沒忍住,就又多看了他兩眼。
一陣風刮過來,卷着雨往兩人身上打。
易折星正是跑神,傘猛烈地一晃蕩,手指攥得泛白也是徒勞,眼見頭頂的雨傘晃晃悠悠地要脫手,陳琰伸過手,捏住了震顫打擺的傘骨。
傘很快停止了搖晃。
陳琰示意她把手松開,将自己手裡未展開的雨傘重新遞了回去。
他的力氣似乎比她大出來不少。
一隻手穩着雨傘,另一隻手插進褲兜裡,哪怕風大到把地上的雨卷起了一層水霧,撐在易折星頭頂的雨棚都沒有分毫搖晃。
陳琰耐心地等着她把傘撐開,兩人才又重新拉遠了距離。
兩人一前一後以差了半步的距離走在校園裡。
易折星說:“我爸媽原本想叫你來家裡做客。”
“為什麼?”陳琰問。
“他們說要好好謝謝你。”易折星不自覺又看了他一眼。
“不用了。”有雨飄落在他手背上,陳琰低了視線随手抹去了,看上去對她提到的事情并不在意。
“哦。”
邀請陳琰到家裡做客的事情,其實是再早一些的事情,易折星心裡不太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刻意提起。
她也不太明白,陳琰說“不用了”的意思,究竟是說不用謝,還是不願意到他們家來。
兩人都沒再說話,他們一起走進教學樓,站在連廊處一同将雨傘上的水抖掉,最後又一前一後上樓。
走到班級門口的時候,門口的走廊上已經張起了不少同學晾水的雨傘,花花綠綠長在地上,穿過的時候要小心一些,不然可能會把雨傘給撞翻。
易折星學着樣子把傘擺好,才進了教室。
由于下了雨,早上的升旗儀式沒能順利進行。
易折星一邊撐着腦袋聽課一邊神遊,在想陳琰究竟什麼時候會吃她給的面包。
她中間裝作不經意轉過頭看過他幾次,隻是沒看到,于是又把頭扭了回來。
到上午大課間的時候,數學課代表找過來,說是要到教師辦公室去一趟。
數學老師找了四五位同學,說是這次大考,學校要讓每個班級的做一個展覽牆,用以張貼優秀的答題卡模闆,幫助其他同學效仿學習。
叫來的這幾位同學,正是他們班裡選出來的學生。
數學老師看上去是對他們很滿意,言辭間滿是誇獎和驕傲。
易折星對表揚這種事情不怎麼感興趣,聽到那些誇贊心裡也無動于衷,内心毫無波動。
她站得最遠,聽見的東西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腦子放空的同時眼睛開始無聊地亂瞟,從牆上挂着“師恩似海,大愛無聲”的錦旗看到桌子上的擺設。
之後,看見了旁邊桌子上放着的熒白卡紙——那是一小摞答題卡。
她偏着頭看了看最上面一張寫的班級名,确定了這是他們班的答題卡。
再一看,易折星就收不回了眼睛,因為那張答題卡上赫然寫着陳琰的大名。
為了幫助學生們養成良好的作答習慣,他們學校稍微有些規模的考試都是使用答題卡閱卷。
由于答題卡是電腦批閱,所以紙面上沒有批閱的痕迹,不過學校會把答題卡重新發回學生們手中,再讓他們自行批閱,方便學生們對照改正。
題目易折星已經做過一次,她視線掃着答過的題目,默默在心裡跟自己寫出的答案進行對比,判着對錯。
正面除了五個填空和兩道大題,剩下都是客觀選擇。
填空和後兩道選擇易折星還能記得答案,她看完整張卷子,默默在心裡判了對錯,眼睛滴溜溜又轉回了選擇題上。
她記不得選擇題的答案。
易折星歪着腦袋,看得十分别扭,正猶豫着要不要用手翻個面,數學老師抓住了人堆裡唯一溜号的人。
注意到她的視線,老師開口讓他們随後将這些答題卡帶回教室,發到同學們手裡。
數學課代表走過來,要拿東西。
易折星一急,相當積極地直接把答題卡全部端在手裡。
數學課代表說:“我幫你拿一些。”
易折星又是一閃,自動把答題卡重新放回桌子上,很自覺地将下面的小半答題卡留在了桌子上。
好在數學課代表沒有多跟她計較,一行人帶着答題卡回了教室。
易折星又是慢吞吞走在隊伍最後面,眼睛一直盯着最上面那張答題卡看,最後沒忍住,還是停了下來,把那張答題卡翻了個面。
她不嫌脖子疼,繼續從别扭的視角默默把陳琰的整張答題卡都看完。
走到班門口,還差最後一道大題沒看的時候,被陳琰叫住了。
易折星被吓了一下,猛一擡頭,陳琰已經收好了雨傘,按着傘布上的褶皺規整地将雨傘收好,還給她。
“不下雨了,謝謝你。”
易折星想拿,伸了伸手又發現自己沒手,陳琰就又握着傘把手又收了回去。
他跟着她一直走到班級講台上,等她把東西放好,又接過他手裡的雨傘。
轉身要走的時候,易折星說:“陳琰,你還餓嗎?”
陳琰一皺眉,還是回答:“不餓。”
易折星點點頭,又說:“你大題錯了好多。”
陳琰不懂前後這兩句話有什麼關聯。
易折星把他的答題卡遞給他,說話非常氣人:“你不會寫嗎?”
陳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