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鴻在山洞中又呆了一會,他揮揮衣袖上的蜘蛛,決定先回青雲山。
他從來沒有這麼渴望見到他熟悉的人,哪怕是跟随便一個人說說話,也可以。
如果能召出靈均劍,能省下不少事,可他現在辦不到。
衛鴻換了一把劍。
商鋪老闆感激他除了妖獸,從櫃底翻出一把劍,說的天上有地下無。
衛鴻一眼便知道那隻是一把普通的靈劍,但也夠用了。
“嗯,就這把吧。”
衛鴻說話的聲音還有些生硬。他在城鎮中呆了幾日,漸漸地恢複了,想起來作為一個人應該怎麼活。
衛鴻去到城外,将靈力注入靈劍中。一陣喀拉喀拉的聲音響過,衛鴻剛踩在劍上,就險些崩出一塊刃。
這劍真的能用嗎?
衛鴻陷入了長久的懷疑,然後晃晃悠悠地飛上了天。
衛鴻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分不清方向。這絕對不是他在洞裡呆久了喪失方向感。
衛鴻從天際往下看,雲下的山川江海都好像換了個模樣,跟他記憶裡一點都扯不上邊。
不過青雲山就在東南邊,雪山連綿一片,不可能看不見。
衛鴻在太陽底下轉了個圈,哪一個方向都沒有青雲山的影子。他辨認方位,落到東南方一座修士雲集的小城中,打算打聽些消息。
結果他問到的每一個人,都搖了搖頭,表示從來沒聽說過青雲山這麼個地方。
真是怪了。
就在這時,他旁邊走過一群修士。裡面的一人讓衛鴻不自覺喊出聲:
“晏師弟!”
那人卻像沒聽見似的,直接掠過他,在人群中消失不見了。
衛鴻回憶剛才那人的模樣。
他穿着一件蒼青短褐,不是青雲山服飾。背上挂着一把劍,沒有劍鞘。鹿眼平眉,尾部下垂,眼底一輪灰翳。
他的下颌似乎更削瘦些,五官陰影更重,年歲更長。
但那張臉,的确屬于晏樂。
他追着晏樂走到一個空曠的場地。這裡聚集着許多散修,似乎在讨論開宗立派的事情。
他們推出一個修為最高的人作主事人。
“哎呀,真是承蒙諸位道友擡舉。”
一個粗髯的漢子滿臉無奈地走上台,用靈力擴音道:“在場的人都修過仙法了吧?感覺如何?我江浪沒騙你們吧?”
台下一人喊道:“是啊,自從學了仙法,我的修為一日千裡,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能飛升啦!多虧了江道友。”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看向江浪的眼神中滿懷欽佩。
江浪繼續道:“這仙法乃是尊師從天隙中求得,沒過多久她老人家就飛升了,将仙法留給了我。修仙本就不需你死我活,飛升的人多了,再造福後來者,人人都能成仙,豈不美哉?所以,這就是為什麼我沒有藏私。”
衆人道:“江道友大義!”
“現在修士多了,各自還是在單打獨鬥。凡間十五人結寨,五十人成村,五百人立鎮。不如我們也效仿他們,将想要修煉的人聚集起來,建宗立派。宗門的名字,就由諸位集思廣益了。”
這時,江浪聽到了一個名字。他點頭道:“唔,青雲山麼?名字倒是簡單大氣,不知由來是?”
衛鴻繼續說道:“修真界東南方有雪山十三峰,勢如青龍,高聳入雲,就叫青雲山。”
“可是我從沒聽過青雲山這個地方,不知其餘道友有聽說過麼?”江浪疑惑道,“而且你所說的修真界又是什麼意思?”
過了一會,台下有人應道:“青雲山?這附近倒是有一片海,叫青雲海!出城往東走五十裡就到了。”
“青雲海,雲海......”江浪沉思了一會,大笑道:“不如就叫雲海宗,諸位覺得如何?”
衛鴻的腦子裡嗡的一下。
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修真界彼時還不叫修真界,隻是一群想要修仙的人聚在一起,因為一本仙法,窺探到了天機。
此後雲海宗聲名鵲起,無數修士入門,然後飛升。雲海宗的名字,寫在修真界曆史的首頁,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不過,那都是後來的事情了。
散場後,衛鴻攔住了長相酷似晏樂的人。
“這位道友,請留步。”
他停了下來,臉上還有些郁悶。
這人對衛鴻的話感到奇怪,他道:“晏?我不姓晏。我叫墨衍。”
此後衛鴻在新落成的雲海宗呆了一段時間,慢慢的跟墨衍也熟悉了些。
墨衍似乎不太會拒絕别人,再加上他的工作做得好,他案上的文書就越來越多,天天連軸轉。
因此,墨衍跟雲海宗的人關系都不錯,閑暇時叫他吃酒聊天的人也不少。
前提是墨衍有空閑時間。
有一回衛鴻坐了下來,向醉倒的墨衍讨了一杯酒。
這是衛鴻第一次喝酒,他覺得酒的氣味還算不錯,入喉卻苦辣,實在不适合他。難怪青雲山禁酒。
墨衍睜眼看見是他,覺得甚是新鮮。
衛鴻天天獨來獨往,一言不發。墨衍跟全宗的人都混熟了,也不知道衛鴻叫什麼名字。除了衛鴻一開始問他叫什麼,兩人就再也沒有别的對話。
“你喝吧,别客氣。”他說着自己又斟了一杯,開始品,“幹完活喝點小酒,快活賽神仙。”
墨衍的話匣子自顧自地打開了。
他本是凡間一個書吏,最煩的便是跟衙門的文書打交道。現在加入雲海宗,卻又被分配去管理檔案,煩得很。
墨衍把空杯一撂,罵道:“等我成了仙,就再也不碰這些雞零狗碎的事了!”
他見衛鴻喝了一杯就再也不動了,明顯不是愛喝酒的,那便是有愁。他一個人說半天也沒興,于是就問衛鴻:“你心裡有事兒,說出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