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劍劃過黑雲,猶如暴風雨中搖擺的船。
樹被狂風撕扯,鬼影張牙舞爪。在風暴最烈處,俨然聚集着一群盤腿打坐的修士。
衛鴻落在附近的山峰上。靈均散成流螢,在平舉的右手中重新聚攏成三尺青鋒。
謝離因已認得那些盤旋的符文,沉聲道:
“是問天陣,他們想引雷劫!”
衛鴻凝目俯瞰,卻見那大陣四周,十三枚玉牌已經就位。陣中圍坐的衆人間,忽的站起來一個體修,将靈光引入玉牌,施展術法。
聚衆渡劫并無不可,可此處乃凡間地界,十裡内便是人口稠密的許、襄二州。更要命的是,山下有一座堤壩。若是天雷劈山,堤壩崩潰,洶湧的江水将會吞噬無數條人命。
必須得阻止他們!
衛鴻眼神一沉,劍光如雪,悉數掃向問天大陣。
“來者何人!”
擋在衛鴻面前的人,不是嶽淵又是誰?
不僅是嶽淵,玄天宗長老全部到齊。除了渡劫的修士外,在場之人竟都是些熟面孔。
他們一個個盯着衛鴻,以及他手裡的劍。人群後走出來一個青雲山修士,驚訝道:“洛師叔,您也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
花辰站在問天陣中,魁梧的體格鶴立雞群。
十三枚玉牌轉眼已點亮七枚。
衛鴻道:“還不速速撤去問天陣!若在此處渡劫,必要殃及無辜!”
在場的人聽見他說的話,并沒有反應。又或者說,他們已經慢慢聚攏在衛鴻周圍,時刻準備發起攻擊。
“洛師叔,您在說什麼?”青雲山弟子在衛鴻的目光中顫抖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大聲道,“此次渡劫關乎修真界未來,萬萬不能失敗。”
“而且,渡劫的地點是洛師叔您親自選的,難道您忘記了?!”
一截樹幹被風吹倒,轟然倒塌。
在衆人身後,堤壩與一雙筷子的大小差不了多遠,再之下,是大大小小的房屋和漸次點亮的燈火。
青雲山修士對着他搖搖頭。“自那日您從戰場回來後,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難怪掌門什麼都沒告訴您。”
相比起無涯子隐瞞了他一些重要事實,此刻更讓衛鴻心驚的是,包圍他的玄天宗與青雲山修士,已經齊齊動手,配合十分默契。
他揮劍震開一個玄天宗修士,用威壓将衆人壓在土裡。
如果說在先前的戰場上,青雲山與玄天宗的敵對是演的一出戲,那麼這出戲的的确确已經騙過了仙界,還有衛鴻。
這時,玉紅雪帶人匆匆趕到。她明白狀況後,立刻便帶着合歡宗弟子向山下堤壩跑去。
“快去救人!”
一個倒地的修士唇邊溢血,看向玉牌,道:“晚了!”
十三張玉牌,已經亮起十張。馬上,來自天穹的紫電就會将這一方山丘劈個粉碎!
衛鴻劍尖刺向玉牌,無形的波浪将他推開。他手腕一穩,動用上百倍靈力,才能堪堪碰到雪白玉牌。
就在他觸到玉牌的同時,又一股來自上界的玄黃之氣注入黯淡玉牌中,像點亮一個太陽。
這是司命的玉牌。
如今還未亮起的玉牌,僅剩最後一枚。
烏雲密布。
山腳下,合歡宗修士齊心協力築起加固的陣法。玉紅雪墊着一塊石頭,遙遙望向山巅。
山頂,嶽淵吐出一口血,玄機正看向即将完成的問天陣,表情癡狂。
衛鴻體内的靈力不要命地灌注到靈均裡,可剩下的靈力已然不足以讓他打落最後一塊玉牌。
倒在地上的人紛紛站起,花辰的眼中閃過一絲恍惚,似乎還不太能接受自己即将成仙的事實。
最後一枚玉牌被一隻手摘去了。渾然一體的陣法中,忽然就有了缺口。
謝離因舉着司緣的玉牌,低着頭後退一步。
“...我不同意。”
司緣缺位,問天陣瞬間瓦解于無形。
幾乎所有人的臉色都變成慘白。在烏雲消散後,他們的怒火全數對準了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紅衣修士。
謝離因趕緊躲到衛鴻身後,像吓壞了似的揪了揪他的衣袖,咬住下唇。“夫君!我好害怕。”
衛鴻以指拭劍,裝作沒聽出他話語中的幸災樂禍。
他輕飄飄歎了一口氣,頗為無奈,甩出一道弧光,将方圓十裡内的天穹破出一個大洞。
劍光随着日光刺下,所有人都籠罩在日光中,靈力飛升流失,最後一絲不剩,與凡人無異。
若要恢複靈力,起碼得過上好幾個月吧。
玉紅雪那邊沒受到幹擾,很快就飛了上來。
一個小女孩噗呦噗呦地從下方出現,先出來的是黑色的發揪,随後是她嚴肅的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