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夜裡空氣中依舊混雜着濕潤的氣息，夜風襲來，倚靠着宮牆兩側的柳樹随風搖曳沙沙作響。

樹影搖曳，細長的柳條在月光的照耀下交錯掩映着。樹下兩道人影被拉成長條狀靜靜伫立在随風搖曳的柳條之中。

清冷的月光照在兩幅清秀俊逸的面孔之上，一個如磐石般堅毅，一個似清風般飄逸。

二人互相凝視着對方，瞳孔之中仿佛隻映出對方的身影。

此時二人早已從不谙世事的孩提成長為深谙人情世故的青年，隻是此情此景好似還在昨天。

“七年了，瑾兄，七年間，瑾兄的劍術可還精進否？”蔡賢手持折扇的手将扇收起，如劍一般指向對面的劉瑾，依舊笑得桃花滿面。

“你的劍呢？”劉瑾勾起唇角，在夜風中負手而立，眼神依舊剛毅不減，黑色繡着繁複龍紋的長袍在黑夜裡顯得肅穆而又華貴。

蔡賢聞言将拿扇的手收起斂于袖中，笑得儒雅依舊。绛紫色長衫在月華下隐隐散發出淡淡的光芒。刹那間，長袖随風舞動，蔡賢轉動手腕，真氣從手腕四周散開傳遞至折扇。

刹那間，方才還在柳下笑得風流開懷之人數步之内飛身來到劉瑾面前，一扇揮在他的眼前竟帶着張狂的劍氣，隻見他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盈盈地說：

“這，就是我的劍。”話音未落，折扇在空中轉了一圈回到他的手中。

劉瑾後退數步躲開他的進攻，露出些許錯愕的表情：“七年未見，賢弟竟然以扇帶劍，真是骨子裡的風流啊。”

蔡賢聞言反而收斂起了以往風流不失儒雅卻又多了分痞然的笑容。劉瑾知道，這個蔡小侯爺不笑的時候說明他要認真了。

“你呢？有什麼招數盡管讓我看看，别藏着掖着，等了七年了，重于能和瑾兄比劍，可憋死我了。”就在說話的間隙，手裡的折扇不知何時飛到劉瑾眼前，嘴角勾起輕笑，劉瑾從劍鞘中抽出其中一截抵擋住如旋風襲來一般折扇的攻進攻。

二人勢均力敵，手拿折扇的蔡賢喜進攻，一改平日裡溫文儒雅的風度，折扇在手，毫不留情。對面的劉瑾以守為主，隻是藏在劍鞘内的長劍從未出鞘。

“瑾兄，快拿出你的長劍，今夜我們就好好痛快比試一番。”又是一陣爽朗的笑聲，和着清風在月光的照耀下活脫脫一遊戲人間的纨绔子弟。

劉瑾倒也不急，知道這是他一貫的激将法，慢悠悠地躲過他一招又一招的攻勢。二人打得難舍難分，扇光劍影伴着交錯掩映的翩翩楊柳，宮闱的紅牆之上仿佛上演着一出熱鬧華麗的皮影戲。

冷風呼嘯，樹下人獨立。持劍持扇之人靜觀彼此，眼神是異常地認真。

“下一招，一招定勝負。”劉瑾颔首，目光沉靜似水。他手持劍柄，劍身微微露出銀色光華在黑夜中閃閃發亮。

此刻天地肅殺，樹下二人早仿佛超脫世俗來到忘我的境界，好似周身隻剩下彼此。

一陣寒風襲來，吹落柳樹上的一片樹葉，伴随着樹葉落地，劉瑾将劍拔出劍鞘，周身劍氣聚斂化作一團席卷至蔡賢身邊。折扇大開輕輕一揮，這股劍氣在他的手中如庖丁解牛一般盡數被四散化解。

絲毫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蔡賢手腕宛如遊龍戲鳳一般靈動輕巧，一個運氣動腕，折扇再次從手中“嗖”的一下飛出，直朝劉瑾脖頸處飛去。

欲再次揮劍格擋，正要擡手的那一刹那，一黑影突然逼近。人未至劍先至，劍氣精準地将來勢洶洶的折扇牽制住，劍身一個旋轉，折扇被打落在地。

二人驚訝地望着眼前這一幕，瞠目結舌。隻見來人一襲黑衣，長發用紅繩挽成髻，誰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擾人比劍卻是敗壞雅興，可既是如斯美人兒，那本小侯爺就不計較。瑾兄啊，初來乍到不見你的墨卿反而見到其他人，說，你是不是……”

話未說完，劉瑾一記眼刀剜了過去。不知天高地厚的蔡小侯爺這才閉嘴。就連一旁的李程也朝他翻了個白眼。随後複又擺出一張冰冷的面孔。

“呵呵，瑾兄，你周圍怎麼都是冷美人，這可真是令我無福消受啊。”說罷折扇輕啟擺出一副風雅姿态沖李程眉目含情地笑着。

李程冷笑，面對這種風月場上的老手他自始至終都是棄如敝履的，哪怕他是侯爺也好，爵爺也罷。

突然間蔡賢輕聲繼而放聲大笑，轉身仰天呼吸着新鮮空氣慢慢消失在夜幕中。

望着眼前漸漸遠去的背影，李程慌忙下跪：“臣無意打擾陛下比劍的雅興，隻是擔憂陛下安危，畢竟深夜比劍，一個不小心傷了陛下的話身為貼身侍衛臣真的是犯了失職之罪。”

扶了李程起身，劉瑾饒有興趣的問道：“他的武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