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手按劍柄,目露兇光。而對面手執長扇,悠然自得,笑得滿面桃花的正是那風流倜傥的蔡小侯爺。
見劉瑾挑簾下車,李程立刻将劍收回身側,目光追随劉瑾下跪行禮,而一旁的小侯爺卻笑得依舊沒心沒肺,見劉瑾來了收起折扇,眼裡放着光驚喜道:
“瑾兄總算回來了,你身邊這個冷美人侍衛怎麼這麼不近人情,是不是見誰都那麼鐵面無私啊。”說着還不忘做出一臉委屈相,隻是這樣子任誰見了都想揍他一番。
“不管是誰都不可擅闖未央宮。”李程面容肅穆,對蔡賢這嬉皮笑臉之徒自是一概不理。
“誰闖了?本侯這是正大光明邁着這雙腳走進來的。”倏爾折扇打開,指了指自己腳上繡着細密雲紋的青絲履,笑得一臉春風得意。
劉瑾同蔡賢雖非親兄弟卻也情同手足,兒時不知打了多少架一起闖了多少禍,而每次都是鄢墨卿給他們收拾爛攤子。思及此,他左望右望卻也不見那抹纖瘦的身影。
“你在找什麼?”李程不耐煩地問。
“哎,冷美人總算主動和我說話了。”蔡賢以扇掩面粲然一笑,眼睛快眯成一條線,接着轉頭望向劉瑾:
“說來許久未見墨卿了,他如今不在未央宮?本侯今日前來便是找他的。”
“你找他做甚?”
“這……自然是叙舊了。”
“‘叙舊’一詞從賢弟口中說出可真難得。”劉瑾揶揄道。“隻是……朕如今卻也不知現如今他在何處。”
世人皆知風流成性的小侯爺身邊美人如雲,有人說他喜新厭舊,又有人說他貪玩成性。可蔡賢卻不以為意,任旁人如何評說他始終都是這副雲淡風輕,風度翩翩的樣子。
“知道皇兄同墨卿自小形影不離,就像兩朵紅花啊挂在枝頭,我這個綠葉呢,隻有在一旁豔羨的份咯。”他揮揮扇,帶起一陣風,顯得潇灑不羁。突然他話鋒一轉,眨眨眼,露出一口大白牙狡黠一笑:
“皇兄,我們打個賭吧,賭我們誰先找到墨卿。我先找到就送你一樣臨宴國寶貝,要是你先找到……那太樂署的舞姬小桃就歸我了。”說罷昂首挺胸,手搖折扇一臉志在必得。
“小桃?你連人家名字都知道了。”劉瑾哭笑不得,隻歎這麼多年過去了依舊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而一言不發的李程在一旁搖了搖頭,感歎陛下的兄弟竟是這般纨绔子弟。
而另一邊,鄢墨卿來到長安城郭處。
那裡男丁正輝揮灑着汗水赤着身抗着一袋袋石頭一步步艱難地向前走。有人體力不支了監督的士兵便揮鞭而下催促他們繼續前行。
鄢墨卿伸手上前阻止,士兵見到是方才捐了布帛綢緞的鄢大人,即便朝中人再怎麼說他的是非,他也斷不可同他對着幹。
“累了就讓他們休息吧,錢也足夠(換詞),離期限也還早。”
“是。”士兵聽令,示意他們可以坐在地上休息片刻。
烈日炎炎下,男子門的皮膚早已被曬得黑黃黑黃,終日在這沙塵之中面如土色,早已看不清本來面目。
時刻不早,該回宮了,不知道那位陛下見自己不在該是怎樣一副着急模樣。想着露出淡淡一笑,揮袖而去。
“鄢大人!”從身後傳來一陣高喊。
鄢墨卿回頭,隻見一健壯男子向自己奔來,與其他人不同的是,他的皮膚雖被曬得黑黃黑黃,卻依舊中氣十足。看樣子,是才來服徭役的新人。
“多謝鄢大人法外開恩,令吾妻吾兒免于流放之苦,大人的恩情小人一輩子也換不清。”說罷跪地朝鄢墨卿跪地磕了一響頭。
“起來吧,我也隻是做我該做的,你們本就不知情,罪不至此。”看來是錢桓之子錢仁。鄢墨卿走近将他扶起,笑着看向他,眼中燦若星辰,柔聲道:
“好好活着,善待妻兒,才是真。”說罷翩然而去。
錢仁隻覺得方才好似夢一場,那個青山水袖,衣袂翩翩的鄢大人好似落入人間的仙子,撫平了傷口後又回歸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