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個角度想,誰又不是從新人走過來,襟抱巨大希望,又在一次次失志中認清何為官道呢?
江家貴女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啊。
司馬議搖搖頭,将人恭送回府。
應必萩領的五名胡姬中有一名回報找到高璋在磁窯堡的宅子,應必萩偷摸去了,回來告訴江談夙,裡面重兵把守,隻瞧見了後院養的馬,二十幾匹馬脖子上都挂着涼州的驿鈴,摘了鈴心,因此走動起來沒有聲響。
“靈郡兵馬總管私養西涼的馬,夠了。”
兩日後,高璋晨起忽然昏厥,高守泰急忙讓人去請郎中,高璋醒過來後嚴詞拒絕郎中把脈面診,怒而穿衣出門,騎上馬走了。
應必萩當即跟上,當追到吳忠堡時,見他召了慣常用的郎中,開了猛藥喝下,隻好先守在門外。
一日過去,第二日早晨,郎中敲門送藥,許久未有人來開,應必萩急着竄出來,踢開門,發現客棧貴房中已無人。
高璋跑了。
應必萩轉身就追去臨河鎮的渡口。到了渡口詢問,高璋在昨日傍晚已登船,至今未回。
沒回就好。應必萩快馬回府找江談夙。
江談夙立刻讓三十弓箭手一齊秘密向磁窯堡出發。她親自去衙門接走司馬議,司馬議又讓劉紹樊去請餘榮焉即刻啟程去磁窯堡。
磁窯堡是大鎮,街上全是運送燒窯所需材料的車輛,得虧先前埋伏在這裡的五名胡姬探清楚了方向,才不至于一群人在街上瞎轉。
應必萩領着江談夙和司馬議埋伏在高家宅子旁,三十弓箭手設伏幾個高點,将宅子四周圍城一張網。
應必萩神色凝重:“宅子裡有士兵,吹的是軍中的哨令,三支隊伍輪流巡邏。”
宅子裡有守衛,想綁架高璋就勢必要起沖突。
“縣主,到這個時候微臣還是要說一句,高璋是正二品官員,邊戍功臣,如果今天失敗了,你我,甚至劉郡丞和餘都尉都得腦袋掉地。”司馬議雙臂顫抖,他是被迫淌這遭渾水的,江談夙會怎樣不好說,他與底下的人是命懸一線。
江談夙嗤笑:“你怕什麼?高璋貪贓枉法,你擒他是在擒罪犯,名正言順。”
“話是這麼說……”司馬議顧慮重重,後邊虎虎生風,餘榮焉單人持刀趕來。
他一看周圍陣勢就知道在埋伏人,壓低聲音問:“宅子裡是誰?”
司馬議老狐狸眼睛一轉,江談夙也還未開口,餘榮焉直白問:“高總管在裡面?”
“是。”江談夙等着他來了,便破門而入。
“門邊牆上留的是鹘夏暗号,一直刻到卯時,說明卯時前,高璋都在裡面。”應必萩橫眼向他人表示記号。
“餘都尉,假如高總管對大朔有異心,你會出手幫他嗎?”江談夙出發前,再次确定餘榮焉的立場。
“縣主不用試探我。無論誰危害大朔,我都會出手。”
江談夙點了點頭,拖住司馬議的半隻衣袖,笑道:“郡守,與我一起面對吧。”
司馬議踉跄兩步,跟着她上前,一應侍從共五十人看見指令,立刻湧上前去。
應必萩大力敲門,門内無人回應,江談夙一點頭,後邊人齊齊撞門。
隻三下就撞開了。
門一開,迎面幾束弓箭鑽風射來,應必萩折下幾隻,另有幾隻飛向其他地方,都被後邊侍從砍斷了。
門内守衛士兵還穿着高軍的铠甲,見到司馬議的官服,一時怔忪,但很快便轉換隊形,持刀對抗。
兩方人馬戰作一團,忽然從天而降箭雨,箭矢精準紮入高軍铠甲縫隙,未取性命,可許多人的腿腳受傷,頓時被卸去戰鬥能力。
江談夙在這陣箭雨中急急走進深宅,這處宅子沒有廳堂,隻有許多廂房,每開一間廂房,衆人眼前皆亂迷,每一塊方磚上都堆金蓄銀,成箱珍寶摞出小山,。
餘榮焉在外面等不及,沖進來看到這些黃白物事,不可置信,他知道高璋貪,沒想到貪到這種地步。
連開五間房,仍然不見高璋影子。
江談夙沖入最後一間,眼前除了真金白銀,還有滿屋子刺目的血,那五名胡姬與高璋打鬥,顯然沒占着便宜,身上傷口橫七豎八。
應必萩大吼一聲,蹲下捂住她們傷口,哭道:“諸位姐妹千萬别睡過去。”她立即讓人背着胡姬先打出門去找醫館。
後院響起馬嘶鳴。
江談夙帶人奔向後院,震聲囑咐:“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