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針可聞的圖書館裡,身後的腳步聲如影随形,就這樣跟着他轉了大半個圖書館。
林之遙的腳步越來越快,在找到座位時,他松了一口氣,本以為能順利擺脫身後的人,可身後的腳步似乎也停下了。
他轉身,對上了那雙墨色的瞳孔,發出分貝很小的聲音,用力問道:
“你一直跟着我幹什麼?”
那一瞬間,林之遙仿佛從那向來冰冷的眸中看到了一絲無辜,他說:
“我就坐這。”
林之遙偏過頭,看向椅子上那個熟悉的書包,頓時感覺有些尴尬。
他每次來圖書館都會坐在這個位置,怎麼今天就這麼巧,秦墨寒把這裡給占了?
他應該不是故意的吧?
林之遙在心裡默默搖了搖頭,這不像是秦墨寒能做出來的事,可能就隻是湊巧了吧。
雖然對面還有位置,但他不想和秦墨寒坐在一桌,他在圖書館繞了好幾圈,總算找到了一對剛離開的小情侶留下的座位。
林之遙平時學習都很專注,效率極高,隻是這次不知道怎麼回事,腦子裡總是不自覺浮現起那個人的臉。
可能是因為今天撞上了兩次的緣故吧,一想到剛剛在電梯間裡和秦墨寒獨處,腦中總是情不自禁又浮現起那日的場景,他隐隐覺得鎖骨處的紅痣好像又紅了幾分。
他覺得耳朵熱得發燙,擡頭一看,這個地方正好是出風口,一定是圖書館的暖風開的太足了。
他換了另一個位置坐下,可還是覺得燙得難受,他決定去衛生間拿涼水冰一冰。
衛生間裡沒有看到人,林之遙放松下來,他看着鏡子裡的自己,臉比他想象得還要紅,剛剛他和秦墨寒說話時,不會就頂着這麼個大紅臉吧?
“丢死人了,好尴尬啊。”
他一邊沖手,把手心裡的水拍打在臉上,一邊小聲嘟囔着。
“咚——”
還在反複回憶着剛才事情的林之遙并沒有注意到衛生間裡走出來一人,直到身邊的水龍頭被打開,他才愣愣地偏過頭去。
那雙手很是好看,水流沿着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緩緩流下,他的手指很長卻并不纖弱,看起來很有力量,讓他不禁又想起了那被黑色手帕包裹住的指尖在他鎖骨摩挲時的感覺。
他蹙了蹙眉,目光上移,而後微微瞪大了眼睛。
秦墨寒?
林之遙現在的樣子略微有些狼狽,水珠順着他額前的碎發滴落,沒入他白皙漂亮的脖頸,黑色的睫毛被水打濕着,幾簇幾簇粘連在一起,比先前更加濃密纖長,泛紅的眼尾帶上了一些水漬,看起來就像剛剛被狠狠欺負過一樣。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裡還有一絲驚慌失措,将那股破碎的美感映襯得更加極緻。
秦墨寒克制了很久,才将那股想要将人拉過來按在身下藏起來的沖動壓了下去。他看着像兔子一樣跑遠的人,又默默地走進了衛生間。
林之遙坐在座位上,心裡咯噔咯噔地跳着,平常八百年都不見得碰見的人,今天一個下午怎麼就碰見了三回?
他發現自己根本學不下去,白白占着圖書館的座位,所以臨近晚飯的時間,他就背着書包離開了。
這次,他特意選了人流量最大的時間去吃晚飯,人這麼多,肯定碰不見秦墨寒了吧。
“别擠啊!”
“讓一讓,這是我點的!”
“借過一下!”
他第一次掐着飯點來,沒想到正好趕上了某個專業的學生們剛剛考完試,食堂了人多到超乎他的想象。
他随着人潮左右搖擺,像大海裡的一葉孤舟,無依無靠。
突然,他感覺腳下一滑,心裡一下子涼了半截,明天格倫斯特大學校園踩踏事故的報道已經在他腦子裡成了型。
下一刻,出乎意料地,沒有疼痛,他落入了一個結實的胸膛,即便隔着衣服,也能聽到裡面沉穩而有力的心跳聲。
“咚、咚、咚……”
這顆躍動的心髒讓他不禁想到了昨夜,昨天抱着他從禮堂走到公寓裡的人也有着這樣一顆有力的心髒。
應該不會這麼巧吧?
他轉過頭,正對上了那雙熟悉的眼睛。
怎麼到處都是秦墨寒?
他是在玩秦墨寒消消樂嗎?
這次心跳加速的人變成了他自己,他趕緊道了謝,而後一溜煙地跑遠了。
遠遠的,他回頭看過去,突然發現自己大錯特錯,即便擠在人群裡,秦墨寒依舊是那麼顯眼,他一眼就看到了。
在秦墨寒看過來的時候,他立刻回過頭,拿着打包好的飯菜,跑回了宿舍。
宿舍裡沒人,他吃了飯,開窗通了會兒風,就洗澡上床睡覺了,不一會兒門外就傳來了室友的聲音。
“遙遙睡覺了。”
“睡得這麼早,夜貓子轉型了?”
林之遙躺在被子裡,不敢說話,他根本睡不着,腦子裡全是秦墨寒。
平時見他想見秦墨寒一面,都隻能在上課時悄悄望上幾眼,下課根本找不到他人,就跟神秘失蹤了一樣。
昨天他才下定決心,把自己的心意藏起來,可今天,怎麼到處都是秦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