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峪宗小弟子給的見面禮。還挺大氣的,剛好一馬車的……瓜。” 祁念洵笑道。
諸峪宗地處不度峰,道路崎岖。四周雲霧纏繞,荒草叢生。
位于山腳下一個人丁稀薄的村莊便是他的管轄之地。離姑蘇城不遠,坐馬車三日便可到達。
雖地處環境偏僻,但是安靜隐蔽,頗有與世隔絕的意味。
當然也就是隻是所處地實在偏遠而已,放眼望去整個宗門建造的富麗堂皇恢弘大氣,與這荒草漫野的周圍格格不入。
由大門進去經過長長的由灰白色的石闆嵌成的寬敞道路,前庭種滿了竹子,成片成片的竹林随風搖曳沙沙作響。
祁念洵和柳淮欽被瓜童小弟子引領到了高大恢弘的正殿。
大約是一早便收到了消息,隻見諸峪宗的宗主沈确早早地在門口等候。
沈确身着勾勒淡綠色竹葉花紋的白衣,一根玉竹束起頭發,身姿潇灑而不失端莊,身闆看似剛過弱冠,卻一點也不失一宗之主的風範。
見人到來,他快速上前迎接。
注意到柳淮欽時腳步不免微頓,心中疑惑他怎麼也在這裡。
他将注意力轉回到祁念洵身上,正經地行禮。
“實在抱歉,私自請你們過來,實屬于無奈之舉。”沈确面帶歉意地道。
祁念洵與柳淮欽對視了一秒,淡淡道:“無妨,我隻是好奇,你是如何得知俞邵醒來的事情。”盡管在來的路上,心中已經知曉了大概,但是還是不免想确認一翻。
沈确見祁念洵無怪罪,自然送了口氣,并沒有多隐瞞解釋道:“俞小公子已經醒來的消息确實被俞遠行刻意隐瞞了下來,但之後就有人注意到,俞府的下人出府買了俞小公子最愛吃的桃花酥,我才确認俞小公子确實已經醒來了。因白日裡有兩個不明男子上門被帶到了俞小公子的房間,離開時俞遠行的心情狀态與先前完全不一樣,我便命人留意了下,才知曉俞小公子是被您給治好的。”
祁念洵鳳眼微擡,莞爾:“所以便再次派人來跟蹤我?看樣子你們對俞府倒是頗有留意的。”
沈确颔首一笑,并不否認:“諸峪宗才建不過幾年,在世人眼裡并無威信,我确有求于神醫,隻是毫無人脈,便隻能出此下策。”
俞小公子生病來的蹊跷,就連溫宗主也束手無策。哪天有位醫師将俞小公子喚醒了,便一定是頗有能力的神醫,到時候便将人請來。
隻是沈确萬萬沒想到會是先前邀請過的人。
“那便帶路吧,讓我瞧瞧這位病人。”
“請随我來。”沈确聽聞,立馬殷勤上前,親自帶路。
與其他宗門相比,諸峪宗的弟子們實在少得可憐,一路走來,祁念洵一行人隻碰到三三兩兩。
諸峪宗宗門雖然寬宏氣派,但人丁稀薄,更顯冷冷清清。
祁念洵轉頭對柳淮欽感歎道:“這宗門瞧着是挺大的,人卻不多,倒也是個修身養性的好地方。今日也算見到年輕宗門,不知道以後會如何,萬一日後聲名大噪,源遠流長,我們是不是也算見證了?”
柳淮欽聞言心中了然,嘴角微微勾起道:“你想做些什麼?”
祁念洵挑眉不再說話,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他。
他想着離去前,找個隐蔽角落刻些字迹,等日後某個幸運小修士發現,站在自己的字迹前面感歎,絞盡腦汁猜測自己留下痕迹的心思,倒也不枉過來這一遭。
“怎麼不說話了?”
“你怎麼知道我要做些什麼呢?”祁念洵被人猜中心思,眼中有些不服氣。
柳淮欽輕笑道:“你年少時來我家聽學,臨走時,不也留了些痕迹在我家麼。”
“……你,你知道了,你去看了?”祁念洵面露難為情,幹巴巴道。
“沒有,我知道你留了痕迹,但是我去找了,并沒有找到。”柳淮欽平靜道。
祁念洵松了口氣,心虛地别開眼,臉頰微微紅。還好沒找到,不然實在臉丢大了。
“等去清遠宗指給我看可好?”柳淮欽輕聲道。
溫和地聲音像清風一般拂過祁念洵耳畔,他想起自己那時候刻了些什麼時,清了清嗓子道:“你死心吧,不可能讓你知道的。”
柳淮欽也不惱,想到自己聽課時那張面目全非的課桌,他聲音幾乎不可聞地笑了笑。
祁念洵少時壞習慣很多,私自摘花,折枝這些都對他來說都是小兒科。唯一一個稍微令人頭疼的習慣是到處留字。
他幼時喜歡用筆墨在潔白的牆上亂塗亂畫。自年歲大了點,和自家大哥去了一趟鬧市回來,像是打開了新大門開始學會刻字了。
用筆墨留字也還勉強可以清洗,但刻字就實在難以祛除。
祁念洵還甚是調皮,根本不聽勸誡,隻覺得好玩,拿着刻刀走哪刻哪,牆壁、地磚、房梁幾乎都被他刻過,關鍵那時他才剛學會刻,刻出來的痕迹奇醜無比,不忍直視。
後來被罵多了,也收斂了些,但不多……開始找些隐蔽的地方刻。
直到祁念洵被送去清遠宗聽學,依舊保持着這不良習慣。
好在祁念洵就算再無禮,也知道清遠宗是别人家的地盤,知道收斂,不敢過于放肆。後來和柳淮欽相處多了,這個壞習慣才逐漸有針對性地顯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