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的烈火吞噬着這個村莊,燃燒的大火照亮漆黑的夜晚,紅透了半邊的天。
祁念洵也顧不得身體的是否能堅持到自己到達綠竹村,顫抖着雙手艱難施法,踩着随手撿的一根枯枝施法飛行。
因為雙手被廢,施法不順,快到的時候竟然摔了出去,滾出了半尺。祁念洵忍着疼痛爬起來,右側臉頰到脖子在因為滾下來時,摩出了一道寬寬的傷痕,鮮血流出,染紅了他的半側衣領。
大火越燒越大,噼裡啪啦作響,絲毫沒有一絲要熄滅的樣子,遠遠地聽不到村子裡的呼救的聲響,或者是整個村的人都早已經葬身火海。
而距離翠竹林不遠的地方,竟然有幾個宗門弟子正得意洋洋地施着火術。
那一刻,祁念洵覺得自己體内騰升出一股邪念,怒火不斷刺激着體内的邪念,越來越清晰,像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席卷着他的意識,那是他以往修習以來第一次出現如此劇烈的邪惡念頭——他想讓這群修士陪葬!
從審判台後,他清醒的第一時間就覺得自己和以前不一樣了。
雙手盡廢,體内的金丹似乎也有着不同程度的損害。他運行金丹時再也不似以往順暢,修行多年的法術也隻能發揮出一層不到的能力,所以他得知沈确是整個綠竹村裡為數不多的進過宗門修習之人,便毫不猶豫地将渾身的法力毫無保留地傳給了他,雖然那時沈确體内練金丹的影子都沒有,但是他也相信日後的等沈确習出金丹自然能好好地運用他傳與的一身法力。
現在的他法力微弱,猶如半個廢人,但是很多時候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不知道是不是血碎鈴的威力,四散而去的邪氣其實有一大半是進入到了自己的體内。
而且,在将以往修行的法力傳送與沈确後,他發現似乎還能控制并使用這道陌生的力量。
他用這股陌生的力量為沈确的妹妹沈時把過脈,也驚覺自己竟然可以不用手指的感知就能探知道沈時的脈搏。
隻是那時候他運用不太熟練,加上對着神秘的力量一無所知,便隻能留下藥方為沈時續命。
火海前的修士,看着火勢一時半會兒滅不下來,便收手不再繼續施用火術。
他們穿着一身的雪白修士服,袖口帶着火一樣的紅色花紋,看似一身正氣,端莊而立。熾熱的烈火照在他們雪白衣服上被染成通紅,一時間竟看不出來他原本的雪白。
忽而身後出現一縷縷袅袅煙霧,煙霧彌漫而來,輕柔妙曼,卻不似騰空而去。
看着毫無力危害,卻瞬間變成一條條像是繃緊的藤條,啪地往他們身上抽去。巨大的沖擊力将這幾名修士拍飛在地,背後出現了一條痕迹,鮮血慢慢染紅了他們的背部。
“什麼東西?”一名修士修為太低,猛地吐了口鮮血震驚道。
“什麼東西?”祁念洵輕啟唇,冷冷地重複。
這幾名修士這才注意到身後的人,看到祁念洵冰冷的臉,瞬間白了臉色,其中一名修士大驚道:“祁念洵!你居然還沒死。”
“祁念洵?你……你怎麼在這裡。”
祁念洵冷笑道:“我應該在村裡被你們一把火燒死嗎?真的很不巧,我這幾天都不在村裡。你們為了追殺我屠殺了整個村莊,好一個道貌岸然的修仙人士啊。”
他雙目微瞪,周圍纏綿袅繞的煙霧像是聽從了他的指令一般化成一把把利劍,霎那間劃破夜的長空朝他們飛去。
這幾名修士見狀迅速反應過來,搖晃着身體起身,咬緊牙關一起施法劃出結界,才堪堪擋住了緻命的攻擊。
“你居然修習邪術,你果然如審判台審判出的結果一樣……”
“一樣什麼?一樣是個邪魔外道?我倒是得學你們一樣對你們斬盡殺絕才是。”
“邪不壓正,你不會得逞的。”
邪不壓正,什麼是邪什麼是正?
此時祁念洵心灰意冷,他已經分不清正邪,他隻知道需要有人給整個綠竹村的人陪葬。
幾名修士見抵擋結界越來越微弱,深知自己的法力過不久便扛不住他持續不斷的攻擊,于是其中一名修士尋了一個施法的間隙,釋放求助信号,等待同門弟子的救援。
不一會兒,這幾名修士終于堅持不住,界結破碎,瞬間像被萬劍穿心,他們雙目瞪圓,眼中帶着不甘,倒在地上。
祁念洵默默地走過去,再靠近一點就到達了村口,從這個位置透過烈烈火焰,便能隐隐約約看到躺在地上的村民,鮮血染紅了地面,也染紅了竹林。
這幾個修士是先屠了整個村莊又怕被人知曉而被诟病,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放一把火燒村的。
祁念洵臉色發青死死地盯着他們,身上纏繞着黑氣,雙手緊握,渾然不怕烈火已經燒灼到了他的衣角。
他憤怒、挫敗、失望,還有十多年來觀念突然轉變的不可置信。
不是所有人天生良善,修行多年的修士亦然。他們可以對着修習邪術的自己使用法術,也能對着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痛下殺手。
呵呵,真諷刺。
忽而,身後一陣嘈雜,是他們的救援到了。
祁念洵聞言轉身,眸光冰冷,毫不畏懼地看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