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前幾日在客棧時,默語見到柳淮欽也是吓得立馬化霧躲進血碎鈴裡,他當時還覺得怪異,隻是後來他被柳淮欽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一時間也沒來得及深究。
默語是不知名的邪物,一般人或者法器是很難發現的,隻有那些修為高深的修士運轉靈力探查過他後才能勉強感知到他身上散發的邪氣。
遇上這種情況,他要麼就乖乖地待在血碎鈴裡,要麼就走遠些,盡量不挨着祁念洵,以免給他惹麻煩。
要讓默語認真和他們打起來,默語也未必會輸。
而那日情況,貌似兩人都還沒對上眼呢,默語就已經化霧躲進血碎鈴了。
祁念洵失笑地搖搖頭。
柳淮欽就算太過正義凜然,默語也不至于被吓成這樣吧。
思及此,他不由自主感歎,果然最适合柳淮欽的還得是自己,換任何人都招架不住。
祁念洵輕咳,收起旖旎的思緒,正色地問:“那石祟呢?”
他在客棧時強行壓制他身上的邪氣,石祟迫化回原形,現在幾天過去了,應該也恢複了。
默語咧嘴笑了笑,拿出一個小錢袋,一隻手難得輕柔地托着,打開錢袋給他瞧。
隻見一隻茶杯大小的胖娃娃四仰八叉地躺在裡面呼呼大睡,可愛至極。默語還非常貼心地在裡面放了好多不知從哪裡來的松子。
“這小石頭白日鬧騰了些。”默語輕聲道。
從雲颠宗回來時,小石祟就醒了。小石頭不谙世事,覺着自己是被欺負了,就在他袖口裡一頓折騰。
默語感知到,好心将他拿出來透透氣,結果這小家夥脾氣還不小,把自己掄圓了往他腳上砸,被他眼疾手快地拎着一隻腿倒挂在半空中,兩人對視了一眼,默語還沒說話呢,他就哇的哭出來了,吓得默語不知所措。
好在他看過别人家大人怎麼哄哭泣小孩的場面。買了許多吃的給他,小石頭這才不鬧了,他們的關系和緩和了。
現下更是形影不離了。
默語給祁念洵瞧了一眼,便迅速将錢袋收好,免得待會兒他吵醒了。
看着默語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祁念洵心裡莫名一陣心酸。
自默語有意識開始,他就一直跟着自己,默語除了他好像真沒有别的什麼朋友了。如今有個小石祟和供他玩鬧,他看起來似乎開心了許多。
“說起來你,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我原以為你是血碎鈴的化形,可血碎鈴卻不聽你使喚,但是如今你卻懼怕鎮邪柱,莫非你真是這些年被血碎鈴吸納來的邪物?”
血碎鈴作為淨化法器,淨化天下邪念怨氣。
凡事被邪氣侵染之物,皆可淨化。
血碎鈴淨化的方式極其直白,就是吸納邪氣入鈴存儲其中。
是祖父親手煉化的法器,自他出生那一刻開始,祖父便交待了父親在他結成金丹之時交予他。
隻可惜原來血碎鈴有一對,如今卻隻剩下一隻了。
“我哪知,你那鈴铛不是碎了一個?說不定我是那隻碎掉的血碎鈴的化形啊。”默語滿不在乎地道。
祁念洵沉默。
默語要真是另一隻血碎鈴的化形,那自己身上這隻怎麼毫無動靜,但又說默語是血碎鈴吸納的邪氣的化形,又怎能在血碎鈴裡來去自如?
“你也不必多想,我是什麼東西,我也離不了你,你就知道我是因你而來就好。”
“這麼說,你算是我生的?我是你父親?”祁念洵打趣道,“我才多大歲數,竟有你這麼個好大兒?”
默語不服氣道:“我可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審判台那會我就已有微弱的意識,是我帶你遠離審判台的,你才被人救的。後來綠竹村被屠,你毫無生念,打算葬身火海也是我帶你離開的。我因你而生是沒錯,但都是你快死的時候才出現的,歸結到底我也是為了自救,不得已而已。”
默語有意識時,便本能的知道要去救祁念洵,好似,自己天生就該護他,這點,有時候他自己也很費解。
“你帶我離開火海時才化的形,此前我在綠竹村療傷也未見你出現啊。”
“那會我也隻生出微弱的意識,又沒雙眼睛讓我知道我是什麼。要不是當年屠村一事,你毫無生念才催得我徹底化形,我也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說起來,當年屠村的那幾個修士可都是名門子弟。這幾個兄妹可都是你拼勁全力救出來的,如今倒好,沈确竟然與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合作得這麼愉快,倒是讓我大開眼見。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将他們一鍋端了?”
祁念洵盯着眼前熱氣騰騰的茶有些愣神。
諸峪宗的宗主是當年綠竹村的沈确,确實讓他有些意外。
好在,沈确為了擺脫那些人的牽制也一直在努力。不然也不會想方設法地找醫師為沈時看病了。
祁念洵指甲敲擊着桌面陷入沉思,忽而感知到屏風外有人。
他擡頭,隻見柳淮欽不知何時站在屏風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