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晨看向他們,嘴唇蠕動,欲言又止,他滿眼掙紮,在猶豫着是否吐露實情。
見他一番掙紮,祁念洵和柳淮欽也不相逼,耐心地等着他的答複。
但雕像那裡傳來越來越多的哀嚎聲,在逸散的邪氣之下,似乎有人已經痛苦的撐不住了。
現下當務之急還是要先處理城内的情況。
祁念洵不再拖延,他瞧了瞧,雕像一旁的巨大榕樹,當下已有決定。
他扭頭看向柳淮欽,隻一眼,柳淮欽便知道他的想法。
在雲晨驚訝地目光中,攬過他的腰飛身而起,輕盈地從百姓上方略過,穩穩落在了榕樹最高的枝頭上。
榕樹枝繁葉茂,遮擋着他們的身形。
祁念洵透過層層枝葉居高臨下地看着雕像附近的人,從腰間拿出了血碎鈴。
他們對視一眼,柳淮欽點點頭示意他專心辦事,凡事有他。
祁念洵微微勾起嘴角,久違的親切感湧上心頭,嗅着柳淮欽身上特有清冽的味道,他異常安心地閉上眼念訣施法。
清脆的鈴聲在這個哀嚎遍野中格格不入地響起,随即風卷塵埃,一縷縷逸散的邪氣怨念有了指令一般緩緩飄向榕樹,鑽進層層枝葉湧入了血碎鈴中。
不知過了多久,雕像附近的哀嚎聲逐漸減弱,百姓們臉上痛苦的神情逐漸淡化,躺在席子上被病痛長期折磨的人臉上也露出了生機,驚訝地坐起來,嘴角揚起幸福的笑容。
待到清心玉逸散逃逸的邪氣全被血碎鈴吸納後,祁念洵收起血碎鈴,深深吐了口氣。
柳淮欽的手還自然地搭在他腰間不曾放開,他轉身腦袋埋進柳淮欽的懷裡懶散道:“好累,我現在果然不太适合救濟天下了。”
柳淮欽愉悅地輕笑了聲,緊緊地抱住他,一隻手還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着他的後背。
憶起少時,他們外出修行也同這般。前一刻還在嚴肅認真地執行任務,事情一處理完人就蔫了,嘴裡喊着腰酸背疼,身體卻有意無意地貼近自己。
祁念洵那時候很粘着自己,長老們有意鍛煉他們,便分頭行事,祁念洵雖嘀嘀咕咕頗有說辭,但也知道長老的用心良苦,倒也沒多敢違抗。
然而他又不願意和柳淮欽分離太久。每每如此,他總是要先一步完成長老交待的事項,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柳淮欽,二話不說地挽着他的胳膊喊累。
一次祁念洵完成的速度實在過快,柳淮欽一度以為他臨陣脫逃,覺着他随意的性子又犯了,想斥責他,卻不忍心。
祁念洵見他如此,有意逗他,服軟騙他任務實在艱難,他一人完成不了,求他幫忙。
柳淮欽心裡既熨帖,又無奈。無法隻能違背長老意願,兩人一同去處理事項。
兩人在榕樹上溫存了一會兒,柳淮欽依舊攬着祁念洵的腰,功成名退地從枝頭悄然飛下來。
腳步剛站穩,雲晨急切地上前詢問:“如此他們便好了?”
百姓們沒了原先的病态,個個紅光滿面,瘟城的空氣也似乎清朗了很多。
“疫症好治,可接下來就不好辦了。”祁念洵若有所思道。
雲晨見這兩人确實有點本事,幫助了瘟城解決的這次危機,态度也好了很多,他看着祁念洵手中的玉鈴铛好奇地問:“這是何寶物?竟如此強大。”
祁念洵挑眉,随手搖晃了一下,手中的血碎鈴便發出清澈悅耳的聲響。
他把血碎鈴重新挂回腰間道:“我倒是想問了,清心玉是我祖父煉就的淨化法器,怎會出現在此?”
雲晨窒了窒支支吾吾道:“這……具體我也不知,清心玉太過小巧,沒注意根本發現不了。等我發現的時候,雕像上已經多了這塊清心玉了。”
“你自出生時便在這裡?”
“是……是啊,我自出生便和家人一直躲在晏溫閣内,那雕像也是有人入城後,出現的,你不信可以問他們呗。”
祁念洵眯眼高升莫測地盯他沒接話。
雲晨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他有心感激,想到什麼主動邀請:“你們……今晚住晏溫閣吧,對不起,我不應該趕你們的,要不是你們,瘟城就……”
雲晨的話漏洞百出,祁念洵也懶得揭穿他,半晌,才接話:“你先前吃的糕點是你自己做的?”
“是……是啊,你也知道瘟城如今全靠外人救濟,裡面的人大多都是病人也做不了什麼重活,隻能做些吃食打發時間了。你們想吃嗎?我回去就給你們做。”
祁念洵嘴角勾起道:“那就再好不過了。”
于是,祁念洵和柳淮欽被作為上賓請進了晏溫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