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自己祖父的名字,祁念洵瞳孔微縮,他心中一顫,驚愕瞪目:“你說的那人是誰?和我祖父什麼關系?”
“是姚樂彤。”猜到了大概的柳淮欽平靜地開口。
第一眼看到那雕像時柳淮欽便覺得有點熟悉,但一時間有想不起來。
聽聞清心玉來源,柳淮欽這才回想起少時在清遠宗藏書閣的典籍裡見過姚樂彤的畫像。
當時典籍記載姚樂彤不過寥寥數筆,卻已然道盡了他的一生。
其中一句話使他印象深刻:邪氣侵染者,終其一生困于邪怨。
至今想來還是令柳淮欽心中一顫,他擔憂地看向祁念洵。邪氣侵染,祁念洵現在不也如此嗎?
祁念洵心憂着祖父的過往,并未發覺柳淮欽的異樣,他不可置信地道:“姚樂彤……他不是……”
世人皆知,姚樂彤死在了蒼雲殿上,是祁時鶴親手所殺。
柳淮欽平複情緒緩緩道:“醫者仁德,大抵是你祖父不忍心看姚樂彤年紀輕輕就此消逝,便用金蟬脫殼的方法救了他。而清心玉便是你祖父送給他用來淨化體内邪氣的法器。後來姚樂彤改邪歸正後路過此地,發現瘟城邪怨深重……”
“所以他就用清心玉為瘟城淨化。”祁念洵補充道。
那麼一切都說通了,晏溫閣後院的那座被廢棄的府邸就是姚樂彤曾經的囚籠。
風鈴随風擺動,發出清冷的聲響。
祁念洵轉身回望,透過樹蔭遮蔽的那一側,看到了一間寂寥的屋子。
祁念洵蹙眉,油然而生出不好的預感驅使着他前去探查。
相較于屋外的破敗,似乎在這間屋子裡更為整潔些。裡面的擺設像是住在這裡的人離去之後就再也沒被動過了。
案上放着一疊寫滿内容的信紙。
祁念洵借着微弱的月光一張一張翻閱過來。
似乎寫這些信件隻是他尋求慰藉的方式,沒有署名,寫的都是他要對他師父說的話,滿頁的回憶和思念。
姚樂彤或許真金丹爆裂,但尚有一口氣在。
雖然他作惡多端,但始終是個可憐人。
自小體弱多病被父母丢棄,遇上了逍逸宗的宗主,以為就此找到了依靠,卻是噩夢的開始。
他雖孱弱多病,可修習上卻有着極高的天分,宗主對他予以厚望。正因如此,卻遭同門師兄弟的嫉妒,處處受人排擠欺淩。
姚樂彤對此毫無怨言,對那時的他來說能留在逍逸宗就已經心滿意足。
逍逸宗的宗主偶得一枚聖品仙丹,同門為了趕走姚樂彤,偷取仙丹,栽贓于他。
仙丹從姚樂彤的房間裡搜查出來時,他本欲辯解,卻被他敬仰的宗主厲聲呵斥,并趕出了逍逸宗。
姚樂彤失望不已,想起往日在逍逸宗所受的種種,理智終于不在,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祁時鶴見姚樂彤天性純良,若不是幼時遭遇,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他已無金丹,想必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于是,祁時鶴便偷偷地将姚樂彤帶回去救治。
祁時鶴醫術超群,硬生生地把姚樂彤救活了。
姚樂彤因修煉邪術,又煉制邪祟令,身體早就邪氣侵染,心性理智被怨念控制,死了倒相安無事,但被祁時鶴就下來了,差點沒命的姚樂彤一心還想着毀天滅地。
祁時鶴醫身醫心,見他如此,也知道他被邪念操控,身不由己。便送給他一塊清心玉,淨化吸收他體内的怨氣。
清心玉和血碎鈴雖然用法相同,但相比較血碎鈴在淨化吸收邪氣怨念上的立竿見影,清心玉顯然就溫柔了許多。
姚樂彤整整帶了大半年才逐漸學會控制體内的邪氣,雖然其中被姚樂彤摔碎過一次,但祁時鶴不曾放棄,他将清心玉碎片的其中一塊較大的挑選出來,煉化一塊新的清心玉再次給他戴上。
他感念祁時鶴的救命之恩,感恩祁時鶴不曾放棄過他,将他從地獄深淵中拉出,令他重回本心,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
祁時鶴見他有心改過,便收他為徒,教他醫術和藥理。
從此江湖再也沒有妖邪姚樂彤,隻有醫師姚樂彤。
祁時鶴遠遊時,便一直帶着他,姚樂彤在他身邊也學了不少,直到祁時鶴歸隐,姚樂彤遵照祁時鶴的願望,繼續行走江湖,救濟蒼生。
一次意外,讓他闖入了瘟城。發現了瘟城裡的秘密。
瘟城滅城後,各大門派皆找不出加害人,城中亡死的百姓無辜被害,邪怨深重,怨氣逐漸漫延整座城池。瘟城内長時間迷霧缭繞,死氣沉沉,不見天日。
因瘟城太過晦氣,哪怕曆經久遠,也無人敢進去過。
姚樂彤雖然沒了金丹靈力,但他依舊能感知到瘟城裡充斥着令人狂躁不安的怨氣。
他走近後,身上的清心玉便發揮着作用,持續不斷地淨化吸納城内的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