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晌午,他們才出房間去客棧大廳吃東西。
鎮裡過節,連客棧留宿的人都多了起來。大廳熱鬧非凡,人流一茬接一茬的絡繹不絕。
他們勉強找了個相對偏僻的位置坐下吃飯。
修習之人達到一定境界一般隻需要吃辟谷丹便可,柳淮欽已成宗師,早就不用特意地吃這些五谷雜糧來維持身體所需,可還是陪着祁念洵一起吃飯。
大抵是先前吃了兩口點心,祁念洵這會沒太多胃口,吃兩口便放下筷子,閑來無事單手抵着下巴饒有興趣地看着對面的人。
柳淮欽矜持地端着碗,修長的手指拿着筷子,慢條斯理地吃着,臉上沒太多表情,但還是能看出他心情不錯。
他們倆手上都分别帶着柳環,昨晚臨睡前,柳淮欽在他們的柳環上施了些靈力能保持它不枯萎。
晨起時,柳淮欽若有所思地盯着柳環半晌後,最後還是忍不住地問祁念洵知道送給自己柳環的代表着什麼。
祁念洵就算沒聽到小商販後面說的話,去柳條攤位買柳條的人這麼多,也多少聽聞柳環的其他寓意。
他有意逗柳淮欽,佯裝不知道問:“其他什麼寓意?”
“你送我這個就隻是單純的為了驅邪避害嗎?”柳淮欽不死心地追問。
祁念洵思索片刻憋笑地裝傻道:“還有因為好看呀,那你送我是為了什麼?”
柳淮欽緊抿了抿唇,兩人對視了半晌了,才垂眸掩下眼中的失落,生硬道:“好看。”
祁念洵沒忍住地笑了出來,怕再逗下去柳淮欽就真要在一邊生悶氣了,氣壞了可不太好了。
他笑盈盈地湊過去,抱住柳淮欽,在他耳邊輕聲道:“當然是為了表心意啊,柳宗師。”
祁念洵貼得很近,說話間耳朵可以感受到柔軟的嘴唇觸碰,令柳淮欽心裡癢癢的。
他臉色微紅,僵硬地伸手回抱着,道:“你明明知道。”
“那你知道我以前送你這麼多桃花枝什麼意思嗎?柳宗師。”
柳淮欽心下一動,垂眸欲言又止,他怎麼會不知道。
自然是因為喜歡才送的呀,誰也不會為了讨好别人送了這麼多桃花枝吧。
客棧大廳裡,柳淮欽被祁念洵盯着有些不太自在。
“看着我做什麼?”
祁念洵收起心中早上遺留下來的那點旖旎,笑眯眯道:“看你好看啊。”
柳淮欽夾菜的手微微頓了下,臉上依舊無動于衷,他夾了塊肉放到他的碗裡,無奈道:“你再吃些吧。”
柳淮欽的柳環戴在了他的右手,手伸過來時,把柳環露出來了。
祁念洵掃了一眼,再瞧着他微紅的耳朵,心下一陣熨帖。
眼前這個人,是自己十幾歲就用幾枝桃花枝就拐到手了,如今用柳環就能讓他愉悅一上午,還是這麼容易滿足,他得多喜歡自己啊,自己又何德何能呢?
祁念洵心下喟歎,夾起肉吃起來。
他們正吃着,大廳裡,突然來了十幾個看起來年紀都不大的少年,浩浩蕩蕩地進來。
為首穿着紅衣袍子的男子率先找了個位子坐下,喊來店小二,小二給他送了些菜譜。
他沒什麼耐心,随便翻了翻:“你們瞧着炒,”他豪邁地指了指附近位置上的少年們道,“他們不挑,炒什麼都行。都在長身體,盡量多做些飯菜來。”
店小二見對方這麼爽快,沒問什麼,應聲後興沖沖地下去準備了。
祁念洵瞧着這群少年的衣服有些眼熟,看着像是諸峪宗的弟子。
他眼睛一亮,莫非這個紅衣男子就是沈要?
柳淮欽也注意到了,立刻就認出了是沈要。
祁念洵狐疑地瞧了柳淮欽一眼,柳淮欽知道他想問什麼沒說話地點點頭。
祁念洵再次看過去,一臉不解,還行啊,也沒有什麼令人大跌眼鏡的地方啊。
直到菜上齊,他們開始吃時,哪怕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祁念洵還是瞠目結舌,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嗯……相比較其他少年,沈要确實有些格格不入。
胃口真好……
他訝然地看着沈要,這是餓死鬼投胎嗎?一碗接一碗的……
祁念洵咂咂嘴,艱難道:“他……之前就這麼能吃?”
小時候好像也沒這麼誇張呀。
柳淮欽吃得差不多了,他放下筷子,拿出帕子擦擦嘴,端起茶盞喝了一小口茶道:“嗯,蒼雪宗老宗主生辰時,在宴會上瞧見過。”
祁念洵一臉不可思議:“難怪這段時間都沒聽過蒼雪宗的傳聞了,原來是被吃垮了?”
聽聞諸峪宗在沒遇到商陸之前,也是食不果腹,貧寒至極。
他見識過豪華氣派的諸峪宗,實在難以想象他們先前日子過得有多拮據。
如今看來,諸峪宗先前吃的苦,不是他們不夠努力,是養沈要實在是需要耗費整個宗門的能力了。
柳淮欽輕笑了聲道:“也就是那之後,其他宗派的慶典宴會就再也沒見過沈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