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淮欽不為所動,兩指并攏手腕微翻,将他另一隻手一并扣在一起。
“柳淮欽!這是要與我們北玄宗為敵嗎?”
柳淮欽平靜地收回手,聲色淡漠道:“你口中的這小兒是諸峪宗宗主沈确的親弟弟,你對他動手便是對諸峪宗動手,而為你們宗主診治的醫師是諸峪宗的長老,當着諸峪宗長老的面動了諸峪宗宗主的親弟弟……隻怕你們是要另請高明了。”
沈要愣愣地看着眼前這一幕,一時間竟然有些哽咽。
這些年他們諸峪宗沒少受欺負,後來陰差陽錯的遇上商陸長老,有了他的錢财支撐雖然日子好過了些,但也免不了被其他宗門欺淩。往常其他宗門明裡暗裡瞧不起他們,沈确為了沈時的病,不得已對他們假面相迎,也常常告誡自己要學會忍耐,今日他是第一次有人不分青紅皂白地維護自己。
原來有靠山的感覺是這麼的奇妙,竟然莫名生出一些揚眉吐氣之感。
北玄宗女弟子見狀立刻上前講和,她幹笑道:“都是誤會,我師叔不是這個意思,他就是比較擔心師尊的身體,才言不由衷的。半年後我們一定會帶着師尊前去諸峪宗看診的。”
祁念洵示意了柳淮欽将其放開,他淡淡道:“半年後你們前來看診,能否進的了諸峪宗也還看我們宗主的意思。望你們好自為之吧。”
“是……是!”女弟子連連點頭,她用手肘撞了撞長老,長老瞪了她一眼,顯然氣急了,但為了宗主的病也隻能忍氣吞聲了歪頭不說話。
女弟子這才淡淡松了口氣。
師叔的脾氣桀骜她是知道的,本以為他們是有求于人家應該也會收斂些,沒先到如此不看場合,差點誤了大事。
北玄宗女子接過祁念洵寫好的方藥後,詢問了下注意事項,一一得到解答後便恭恭敬敬地謝過後離開了。
沈要還沉浸在剛才被柳淮欽出手維護的溫情裡,剛要開口表示感謝,柳淮欽一記冰冷的眼神投射過來,他膽顫地閉嘴了。
柳淮欽沉聲道:“對方即便再無禮,也有我們在場,何須你多嘴?”
沈要憋紅了臉,張了張嘴想反駁,柳淮欽又道:“你即是諸峪宗弟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諸峪宗的臉面,如此沖動行事,被人揍了丢的是諸峪宗的臉。”
沈要委屈地看向祁念洵,收到了一個幸災樂禍的眼神。
祁念洵優雅地支着下巴,嘴角微微上揚,笑看着沈要被訓的啞口無言。
這就委屈了?他當初在清遠宗學禮教前幾個月,柳淮欽對他已然有了好感,卻一點也不影響嘴巴跟淬了毒似的教導他。
他經常被柳淮欽說得心如死灰,那時候一度懷疑自己的眼光有問題,怎麼就看上這樣一個人呢?
他父親都沒這麼說過他。
不過後來大概了解了愛之深責之切之後,祁念洵也就能欣然的接受了。
這大概就是愛吧。
于是祁念洵雙眸亮亮地去找柳淮欽明晃晃地問他:“你這麼愛說教我,是不是因為愛之深責之切呀,那你這也太愛我了吧。”
柳淮欽聽聞後,嘴裡剛入口的茶差點噴了出來,在确定他說的是認真的,腦海中閃現的竟然是,情情愛愛這麼親密事情,怎麼有人天天把它放在嘴邊,一點也不知羞呢?
柳淮欽含蓄,這種事也就看破不說破了,況且他們倆人的關系早就心照不宣了,既然都懂得對方的心意,為何非得要直白的說出口呢?
他剛想開口教導他,看着他閃爍着希冀的眼神,又怕自己說的幾嘴給他罵爽了。
他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思忖再三,不知怎的他一沖動便吐露心聲:“你知道便好,我們之間……是非比尋常,但低調行事自不會出錯。下次可别冒冒失失了。”
祁念洵聽聞後,亮亮的雙眼突然蓄滿感動。這是柳淮欽第一次對他的正面回應,也是他徹底對柳淮欽放肆的開始。
沈要被柳淮欽說蔫兒了,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祁念洵和柳淮欽一眼對視上,他神秘地笑了笑,擡手勾了勾手指,手腕上的柳環和衣袖同時滑落在臂彎。
柳淮欽不明所以地湊過來,祁念洵立刻撲上去,勾住他的脖頸,嘴唇親昵地貼了貼他的下巴。
柳淮欽渾身僵硬片刻,似是有所不滿地蹙眉垂眸看他,祁念洵眉眼含笑,這才親上了他的嘴唇,下一刻便收到了更熱切的吻。
誅殺邪祟大會還有幾日,這段時間,先入光遙宗的宗門被光遙宗都安排在了精心準備的獨立院子裡。
各大宗門無事便開始串門走動,聽聞柳淮欽跟随諸峪宗過來,又聽聞北玄宗宗主親自拜訪過,不少宗門弟子瞧着局勢也紛紛主動上門拜訪,柳淮欽忙着陪祁念洵幾乎不露面,都是讓沈要去打發了。
沈要有柳淮欽做靠山,明顯自信了許多,人家上門拜訪也不失禮數地迎接,諸峪宗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一下子高了許多。
柳淮欽在屋外設立的結界是專門針對邪祟的氣息,所以正常人可以自由出入且不易察覺,但對本身就是陰邪之物的默語,就沒那麼自在了。
而因有屏障的隔絕,祁念洵難得的沒第一時間感知到默語的到來。
默語一臉郁悶地在屏障四周徘徊,如此簡單的屏障,他隻要稍微用手指點一下屏障便可消失。
但如此,設立屏障的人便能感知到。默語不懂得這屏障設立的意思,自然也不敢輕易破陣。最重要的是,他不願驚擾柳淮欽。
直到夜深,天空繁星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