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斯别過眼,開玩笑道:“是因為他家裡人不支持我們的戀情,這就是家境差别太大的悲劇吧。”
烏麗卡睜大了眼,沒有想到阿莫斯這樣說。
“怎麼,你很驚訝?據我所知,萊斯特也是這樣想的吧。”他還毫不忌諱地在阿莫斯面前這樣說,如果不是看在情誼上,阿莫斯高低要整他一回。
“他是這樣想的,但我一直以為是他太膽小,隻敢相信席恩把你當做玩樂的手段。”
萊斯特隻敢在烏麗卡家道中落後鼓起勇氣追求她,仿佛那轉啊轉的裙擺更換了便宜的布料後就能被他所擁有一樣。
仿佛他隻能讓這樣的烏麗卡幸福。實話說,這樣的萊斯特大部分情況都隻會讓烏麗卡犯困,從心底裡浮起的幸福聽着很難得,可體驗多了也就那麼回事。
但是,烏麗卡并不會輕易放棄這份幸福。
所以她對席恩親手放棄這份幸福感到有趣。
“我相信席恩喜歡你,沒有偏見的人差不多都能看出來,所以那時候你很不招人喜歡呢。”
嫉妒心是很可怕的東西,如果它因客觀條件而誕生,那麼還讓人無可奈何。可如果是因為感情,那麼它就會把最純粹的東西變成最為扭曲的事物。
“所以你做了什麼,讓他放棄你了嗎?”
“比起做了什麼,應該是沒做什麼才讓他放棄我吧?”
烏麗卡換了個姿勢聽阿莫斯說話,眼睛亮的毫無惡意,卻令阿莫斯感到了諷刺。
他無處安放的煩惱,他發自内心的喜愛,在他人眼裡也隻是一種趣味十足的消遣,說不定還稱不上有趣。這種事他早就知道了,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讓那唯一一個人做不到把它當消遣。
眼淚和傾訴愛語無法挽回,那就隻能選擇一些更加疼痛的方法了。
在此之前,他需要從過往經曆中提取新鮮的,能勾人回頭的元素。
“在他提分手的時候,我沒有及時挽留。”
“就這樣?”
“就這樣。”
烏麗卡笑着說她不信,“到了那一步的話,就不是簡單的挽回可以解決的了。”
“我不知道你有多了解席恩,但是你大概不太了解貴族。其實隻要膩掉了就可以提分手了。”
她談起她曾拿金币和鑽石當桌遊籌碼的事。
“那時候遊戲配套的籌碼被我弄丢了,然後一下子要找很多而且類型多樣的旗子,又嫌棄自制紙片沒有重量拿起來不好玩,就翻出來這些金币什麼的來替代了。”
“是不是很暴發戶,畢竟我家在沒有沒落前有幾條礦脈啦,比起阿瑞斯塔爾還是很暴發戶的。”
她又談起她有人變着法子讨好她,隻要自己流露出想要什麼的想法,差不多第二天就會有人捧上來。
從甜點到裙子,還有别的什麼東西,這些曾經還算喜歡的東西已經淪落到還算可以的程度,已經換不來烏麗卡的一個笑臉。
“對了,我記得有個女孩當時和我留着一樣的黑色長發。然後我不知道别人從我這裡得到了什麼指示,那個女孩的頭發就變得又短又亂了,甚至還有人來和我邀功。”
“當然啦,我說我沒這麼想的時候,那人的表情跟被背叛了一樣,或許是因為他猜測出之後他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烏麗卡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她問阿莫斯:“你說我都這樣了,更遑論席恩呢?”
“那萊斯特呢?”
阿莫斯提起了一個和他自己不太有關卻能令烏麗卡産生心理波動的人。
“你說他,”烏麗卡斂起笑容,“他一直在讨好我呢,在我還是大小姐的時候,他和其他人沒有什麼區别。”
“在家族沒落之後,他倒成了為數不多還願意将我捧成大小姐的人。”
“提前說好,這并不是什麼患難見真情,我很讨厭因為我的身份而對我的有兩副面孔的人。”
人前可憐,人後譏笑。
“萊斯特最大的問題是他以為家族沒落後的我就能夠欽慕于他。這怎麼可能呢,他好天真。”
“但是啊,”烏麗卡玩着發尾,意味不明,“他看上去好可憐,他以為自己終于有資格愛我了,這不可憐嗎?”
阿莫斯默不作聲。
“他是你将就後的選擇嗎?”
“不算,我的确是喜歡他的。”
盡管這份喜歡,大概是比不上萊斯特對她的。
烏麗卡繼續說:“那麼你呢,你覺得自己有資格和席恩在一起嗎?你會成為席恩的一份需要挑選入口時間的甜點還是一位和他相伴餘生的愛人呢?”
“這種問題總是很難回答的。”
阿莫斯起身準備離開,被烏麗卡叫住。
“你要走了?”
阿莫斯點頭,他沒什麼好說的了。
“好沒禮貌,你連再見都不說。”
“你不在意這個吧?”
烏麗卡被逗笑了,她連笑起來都有一種傲慢的感覺。
“那就慢走不送,”烏麗卡坐在原地,揮了揮手,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那樣擡頭看向阿莫斯,“另外,祝賀你,通過高階藥劑師考核。”
阿莫斯才想起來,他前段時間為了提高藥劑店的收入,嘗試去考取高階藥劑師證書來曲線救國。考完後就沒再管了,然後又想着回故鄉,沒有留意考試成績的事。
“已經公示了嗎,我都沒注意到。”
烏麗卡點頭,再次祝賀了一下阿莫斯。
她凝望着阿莫斯離去的背影,她很期待阿莫斯做出的選擇。
除了成為甜點或愛人,他沒有别的選擇了。
因為他毫無阻隔地意識到了自己的愛,接觸到了柔軟的,如融化奶油般會沿着手腕流下來的愛。
一看到有人被情愛綁架,她就覺得好笑。明明世界上有這麼多人,可愛的人總不會少,偏偏就隻盯着自己想要的,無論是阿莫斯還是萊斯特,都這樣。
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