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蠍雖小,卻極其靈巧,右螯觸及秀慧脖頸,發出微微磷光,秀慧便已幽幽暈倒。
紅玉見狀急忙閃躲,可隻防住了一隻。
另一隻趁其不備用蠍鉗夾到她的手指。
磷光一閃,紅玉雙眸失神。
磷蠍慢慢朝海中爬去。
“今年不用準備祭品了!”
“今年不用準備祭品了!”
“神使已經選中外地人作為祭品。”
這亭子名為赤柱,是此地的神明祭壇。
仙洲傳聞曲折的海灣懷抱無數異怪,潛于深海,但這卻在此地真實發生。
修者們堅信這些怪獸是受神明驅使。
漸漸這裡便有了宗教。
磷蠍作為神使,每年會選中兩個村民作為祭品,被選中者則會陷入昏迷。
其他村民劃船将此兩人沉入海心。
這一年便能夠無災無難。
這個傳統在碧水村已經悄無聲息進行百餘年。
這次卻被紅玉和秀慧恰好撞上。
兩個健壯的村民劃着小舟。
海面越來越深,在劃到即将精疲力盡之時,臨近海心。
此處是一個海中之淵,海下似有石壁,形成一個寬百丈的大洞,深不見底。
健壯的村民将紅玉和秀慧投入海心。
兩人瞬間消失不見。
時光一逝如流水,甚至沒在秀慧腦海中留下什麼印象。
她自正心谷而出,在誠意嶺已經修煉二十餘年,卻還是沒有進境。
李家緊急将她召回。
秀慧雖然不願,卻也沒有辦法。
李家是母系世家,秀慧身為李家旁系,因母親修為有限,從小被同宗子弟排擠欺淩。
可她終究姓李,既然修習李家的機關之術,自然也要擔起身為李家人的責任。
誰料這次竟是要她去蠻山聯姻。
“我不服。”李秀慧滿懷不忿,好事從來想不起她,怎麼聯姻就能想起來。
況且,這本是李秀甯的指腹婚約,憑什麼要她替嫁。
“伯娘,蠻山少主乃秀甯姐姐未婚之夫,秀慧怎能奪人所愛。”秀慧對李家主執禮。
“李家因才而用。聯姻之事用不着什麼大才,不成器的子弟也就夠用了。蠻山那邊我也已經說好。”李家主不緊不慢喝口茶,“你若不服,便去和秀甯較量一番,若你能赢,至少說明在裡耶這幾年沒有白學,聯姻之事我自然會找他人。若不能赢……”
“我願與秀甯姐姐比試。”秀慧一口應下。盡管她自認機關暗器之術在李家無人能出其右,可是當今仙洲隻認修為,此等不過小道。
李秀甯不是吃素的,秀慧在她面前一敗塗地。
不出所料地輸了。
李秀甯甚至沒有多給她一個眼神,仿佛秀慧替嫁是理所當然。
這個姐姐永遠都高高在上,用輕蔑的無視輕飄飄羞辱她的人格。
秀慧給關象每傳訊求助,卻久久無人接應。
想來他初登尋道台,正是四處奔波完成任務的時候。
算了,她認了。
她嫁。
蠻山地處中洲邊陲,毗鄰界碑。
蠻山少主殘忍暴虐,笞打婢女,火燒奴仆,無法無天。
蠻山四代單傳,山主和夫人不善管教,對他溺愛已極,卻寄希望婚後他能更加懂事,要求媳婦多多勸進。
秀慧無法認同蠻山少主的行為。
誰的命又不是命。
這天,蠻山少主在倉庫強迫從中洲擄來的年幼女修,她面龐稚嫩,廿十未到。
這女修拼命掙紮,大聲呼喊,可下人們置若罔聞。
蠻山少主本将此當做情趣,可在她扇自己耳光後,他深感受辱,拿着皮鞭要将女修勒死。
正當此時,秀慧為阻止他念下禦物決,庫中堆砌的巨大箱子落下,蠻山少主轟然倒地。
秀慧上前一看,竟然沒了氣息。
秀慧帶着女修逃命。
蠻山勢力一路追殺。李家的人也要将她緝拿。
本以為不會有更糟糕的情況。
誰知,蠻山少主生性暴戾,死為厲鬼。追着兩人不放。
冰冷,驚慌,恐懼,逃竄。
秀慧終于死于厲鬼之手。
死前看到關象每的身影,他抽噎着要救回秀慧,卻無力回天:“我找了你十幾年。李家的人說你不知所蹤,我就天天占蔔天天占蔔,怎麼都占不到,磨破了好多好多龜殼。”
他流淚拿出胸口的簽文:“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我用百年壽命才占到這簽文,一路随他尋你。”
“秀慧,是我來晚了。”
“秀慧……”
李秀慧笑着為他拭淚,臨死之前看清關象每胸口的簽文:“有情無分,有愛無緣。”
秀慧的手垂落。
關象每嚎啕大哭:“如若蒼天有眼,為何如此對她?”
“如若蒼天有眼,為何不讓我救她性命?”
說罷關象每以斧吻頸,血流如注,癱倒在地,緊緊握住李秀慧的左手:“閻君面前可别急着先走,多等我一會兒吧。”
“下一世我會保護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