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遍體鱗傷的踢開竹屋門,毫無形象的躺在床榻上,将被子當成枕頭,歪歪扭扭的斜靠着嗑藥。
與柳清歌對打耗費他太多精神與體力,若不是為了給明帆找回場子,說什麼也不想跟武癡對上。現在倒好,場子應該算打回來了,隻是約好的下山……
“師尊。”
明帆的聲音從門口傳出,沈清秋瞅一眼沒來得及換、青色都被染上血色髒污的衣衫,果斷攆人:“太陽落山再來,給你幹活(找場子)還不讓人歇了?”
沈清秋的語氣理直氣壯到就像是太陽東升西落,外面的聲音短暫停了幾息,随着‘轟咚’的踹門聲,‘明帆’大跨步越過門檻,帶着山間的冷氣進來。
沈清秋剛擡頭,‘明帆’緊盯着沈清秋一身血衣、懶散放松的可憐樣子,手指關節捏的‘咔咔’響。
這一刻,他也不想什麼‘攻心’不‘攻心’、‘溫柔’不‘溫柔’的,從儲物袋摸出一堆玉瓶,三步并兩步的走到床鋪前,掐着沈清秋的下巴就往裡灌:
“沈清秋,跟柳清歌打架都能搞成這樣?你連他都打不過怎麼敢天天跟我打的?搞得滿屋血腥不說,吃個療傷藥、清理傷口綁個繃帶都不會?”
“你……咳咳……”
沈清秋一巴掌打掉‘明帆’的手,也不在乎會不會弄髒被褥,左腳在床上快速登上一腳,借力翻身的同時将‘明帆’踹入床塌。落地後迅速退上三步,修雅出鞘成防備狀,左手按壓在喉結上,努力向外吐:
“小畜生,你給我喂的什麼?”
這玩意又發什麼瘋,是後宮的妹子不夠嬌美溫順,還是仙魔兩界被殺絕了,連個造反内亂都沒有?
洛冰河見沈清秋已經‘認出’自己,倒也懶得維持明帆的樣貌,反客為主的坐在沈清秋剛躺過的床鋪上,手裡捏着一堆玉瓶搖晃:“你猜?”
他絕無可能告訴沈清秋,在看見沈清秋被柳清歌打成這樣時,下意識摸出的是有市無價的上品療傷藥。這東西不僅能修補靈魂,還能補充身體本源,用來給這家夥療傷,真是虧大發了。
不過話說回來,沈清秋有病吧,夢魇之術怎麼學的?給自己造個夢境,陪明帆、甯嬰嬰過家家就算了,還閑得無聊為了給明帆出氣,跑過去跟柳清歌幹架?
最重要的是,打沒打赢不知道,搞這出這狼狽模樣給誰看?
尤其是,洛冰河好不容易發個善心,這家夥居然在想方設法摳嗓子,想将藥品全吐了!真的是,喂條狗都比喂他強。
“想打就打,什麼時候堂堂魔尊還需要用下毒這種伎倆?”沈清秋反胃了半天,除了咳出幾口瘀血外什麼也沒吐出來,幹脆用袖子擦了擦嘴,修雅作出攻擊招式,打算逐客。
洛冰河:“……”
他越發覺得自己的藥還不如倒了幹脆。嘴角無法控制的抽了抽,某種無語和心累溢于言表。
有心想回一句“都是師尊教的好”,又覺得沒必要。
沈清秋的雙标和無賴是極其明顯的,弟子情能給明帆、親情能給嶽清源、對弱者的同情能給毫不相幹的路人,最後給洛冰河的,永遠隻有忽視責罰與謾罵。
比如現在,明明沈清秋隻要一出手就是朝要害招呼,陣法符箓暗器禁制無所不用其極,但若是洛冰河給他喂毒,沈清秋立刻能諷刺他十句。
現在的事實是,沈清秋問洛冰河打不打。
洛冰河想說——對打沒問題,但沒意義啊!
他問了沈九那麼多次的‘為什麼不肯給冰哥溫柔’,兩人互恨互殺這麼久也得不到回答;問沈垣‘為什麼要給冰妹溫柔’,沈垣被他吓得瑟瑟發抖不說,冰妹愣是放棄了得到‘回答’的機會,舉劍向冰哥。
而且還說什麼‘我隻要你多看一眼我再不管對與錯’?
丫的智障。
寒光一閃,就在冰哥吐槽冰妹時,沈清秋的劍已襲來。洛冰河快速伸手将一旁的枕頭抓過來丢到沈清秋臉上,趁枕頭内部的介麥散落之時,側身閃出竹屋。
接着大拇指與食指疊在一起,一個響指,夢境重新修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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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秋有氣無力的癱在床上,思考着要不要換衣服。與柳清歌對打還算是點到為止,除了衣衫被劍氣劃破外,身上倒沒怎麼受傷。不過說來奇怪,既然沒怎麼流血,這衣服上的血迹,總不能是柳清歌的吧?
仔細想想,上次看見這麼多血,還是靈犀洞裡,偶遇走火入魔……
丫的。沈清秋瞬間惡寒了一下。
當即坐起來,打算換掉這身怵氣的外衫。真的是,什麼架能搞得大出血啊,又不是洛冰河那種暴虐症患者,喜歡看敵人滿身猩紅、被粘稠液體吞噬的樣子。
随手将外衫脫掉,沈清秋邊解開腰帶邊朝衣櫃走去——衣衫上因沾染了血迹變得黏黏糊糊的,幹脆在櫃子那邊換了得了,省得又拿着衣服往床上走。
“師尊。”
明帆的聲音從門口傳出,沈清秋想也不想随口将人打發掉:“太陽落山再來,給你幹活(找場子)還不讓人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