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裡朱顔瘦
——正文——
“野路子,你又使這種下三爛勾當!”
數道裹着綠芒的暗器天女散花般飛來,柳清歌變換身形快速後退,以乘鸾劍抵在自己面前,站定後旋身斬擊,以力破巧:
“今天本少就教教你,劍道乃煌煌正道,非這些不入流的小技可比拟之!”
銀白色劍身于天際撒下的日光中閃着冷冽寒芒,随着柳清歌手腕輕抖,長劍發出一聲清脆鳳鳴。轉瞬之間出現在沈清秋身邊,凜厲殺機形成重網,封鎖對方所有可逃離方位。
驟然間被人近身,沈清秋瞳孔微縮,周身布下的防禦結界在柳清歌的迅猛劍勢下寸寸崩裂,伴着‘劃拉’的碎裂聲化為閃着虛幻光點點灰燼。
柳清歌根基穩固、修為高深,向來不喜玩那些花裡胡哨的招式,從來是一擊斃命。與人對戰時亦是走大開大合的剛猛霸道,乘鸾裹挾着淩厲劍意,所過之處莫說割裂敵人,就連空氣都被擠壓出尖銳爆鳴。
敵人已至,沈清秋除了拎起修雅抵在面前,别無他法。兩劍相交,金鐵碰撞的聲音伴随着明亮的火花四濺,兩雙戰意昂揚的眸子死死對視着,都是棋逢對手毫不退縮的酣暢淋漓。
沉重的如虹劍勢帶來泰山壓頂般的震撼力,明明隻是一擊重劍,卻似有千鈞之力。沈清秋腳下地面龜裂出蛛網狀裂縫,右腳向後半步,堪堪以側弓步抵擋着對方的攻擊。
左手摸出折扇,鋒利的扇刃如尖刺般在空氣中劃出優美的弧線,極快極安靜的出現在柳清歌心口,在柳清秋騰出一隻拳頭砸過來之前,手掌向内一推——
僅插入柳清歌心口半分即刻拔出,沈清秋足尖于地面輕點,腳踩七星飄渺步、身形如鬼魅般與對方拉開距離。
‘唰’的一聲将折扇展開,捂住半張臉,沈清秋嘴角勾起,眼角微彎:“柳公子,你剛才可是……就差半寸呢。”
“沈清秋!”柳清歌‘哐當’将乘鸾收回去,對沈清秋這種防不勝防的小人作風發出指責:“敢不敢正正當當跟我比試!玩這些東西,也不嫌丢清靜峰的臉!”
“巧了。”沈清秋将折扇合起來,反手一個雲手挽花,下巴微擡,笑的高傲:“在下不才,人稱‘修雅君子劍’,莫說丢臉,還大大的出名。”
柳清歌:……
丫的,世人都眼瞎!
————
“柳清歌!”“特麼的你給勞資醒過來!”“柳清歌你個沒腦子的蠢貨!”
沈清秋花了極大功夫将乘鸾劍握在手裡,劍柄在他手中劇烈顫抖,掙紮着要回主人手中。
柳清歌神情恍惚、瞳孔擴散,一雙肉拳将四周岩石都打成碎屑,毫無理智的正到處發瘋,一看就是意識混沌,深陷迷障,已是走火入魔之像。
沈清秋趕來時他已是敵我不分、正用乘鸾刺向自己心口,沈清秋無法,隻能先奪對方兵器,後以輕功躲閃對方攻擊。
但問題是!柳清歌即便是神識不清,戰鬥本能卻像是潛伏于血脈中的猛獸、是刻在骨子裡的,而今沈清秋這個不速之客闖入他的地盤,自然要受到‘地區霸主’的瘋狂追殺!
柳清歌本就皮糙肉厚、悍勇無畏,打起架來力道十足的同時對劍招的領悟亦遠超他人,不怕疼不閃躲,打上頭甚至拼着斷裂肢體也要跟你繼續幹。
這是正常人嗎?這分明是蒼穹刻意放任、百戰峰對練裡養出來的人形殺器!
而今走火入魔之下,更是不弄死敵人,誓不罷休!
沈清秋四處奔逃,布下的結界陣法都被柳清歌幾拳打碎,就連洞府的大門,也在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關上。
沈清秋真正成為甕中被捉的那隻鼈,隻能與失了心智的武瘋子作困獸之争。
硬家拳講究力從地起、勁由腰發,在施展之時對‘踩實地面’要求頗高,沈清秋腳步靈動,在柳清歌氣勢洶洶的拳意下拉回拉扯。
身形交錯之間,靈息産生的氣浪如驚濤拍岸,于呼嘯風聲中在岩壁上産生數道新鮮劃痕和大量跌落于地的石屑。
許是沈清秋招式用老,也可能是柳清歌厭惡了‘貓捉老鼠’的你逃我追,在某一時刻,柳清歌停下追逐的腳步。
看着洞府内部到處蹦跶卻怎麼也抓不到的‘青色蟲子’,提氣蓄力、猛踏地面,地上的碎石瞬間化為飛沙走石,疾風驟雨般向沈清秋擊射而去。
腳下發力的同時,更是右手掐訣,召喚被沈清秋抱在懷裡,死命壓制的乘鸾長劍。
感受到乘鸾極不穩定的晃動,沈清秋将靈力輸入乘鸾劍鞘,費盡全力克制長劍出鞘。扭頭望向那個披頭散發、真将他當成要殺死獵物的蠢貨,語氣急切:
“柳清歌!你個沒腦子的玩意,給勞資醒過來!”
隻可惜言語在對戰中是完全沒用的東西,柳清歌俊秀柔美的臉上血痕縱橫,皮膚卷刃般倒翻着,柳清歌卻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無所謂,随手用袖子抹了一把臉,将遮住眼睛的血液與汗水擦去。
當乘鸾終于來到自己手上時,柳清歌嘴角挂着癫狂的笑容,猩紅的眸子被戰意點燃,右臂橫挑,銀白長劍遙遙指着沈清秋:
“想殺我?那就來戰!”
沈清秋:……
勞資什麼時候想殺你了!
可惜柳清歌早已聽不進旁人言論,隻徑自展開對戰姿勢,身形如鬼魅般沖到沈清秋面前,欺身而上,重劍斬出!
修雅為護主自動出鞘,‘铮铮’之聲不絕于耳,鐵器的相撞濺起璀璨的火花,劍影重重組成密不透風的天羅地網,沈清秋在其中一邊勉力招架一邊快速思考着究竟要怎麼樣才能将這個瘋子制住。
柳清歌本就修為高深技法卓絕,而今走火入魔之下更是不計傷亡,疼痛與血腥隻能激起他更加強烈的戰意與更勇不可當的鬥氣。一着不慎,就會被他黏住,柳清歌尋到破綻定會乘勝追擊,繼而讓敵人逃無可逃!
該死的。
他今天要死在這裡了嗎!
——
“柳清歌?”
沈清秋睜開眼時,自己的修雅劍插在柳清歌心口;而柳清歌的乘鸾劍,插在距他心口一寸之差的位置。
被利器插入心口,是不能立刻拔的。否則本來還能救,拔出劍後的大出血,很難說會不會連那一絲絲的可能性都給滅掉。
顫顫巍巍的扶着地面站起來,心口的乘鸾劍随沈清秋站起來的動作抖動着,帶着兩人鮮血的劍穗被濕潤出暗紅色,卻不曾滴下液體。
手指放在柳清歌鼻翼。
沈清秋瞬間跌倒在地。
不顧腳踝扭傷,沈清秋慌亂的趴在地上爬過去,将體内早已空空蕩蕩的靈力像海綿裡的水一樣努力擠出來,輸入對方體内。
沒有靈氣。
柳清歌體内,沒有半分靈氣。
人中沒有氣體流動,經脈沒有靈氣存在。
空蕩而幹涸的灼熱在經脈燒起來,沈清秋咬破食指,以血脈禁術獲取靈力,打開儲物袋,發瘋般将能看到的丹藥不管功效全部喂到柳清歌嘴裡。
可——
地上躺着的人,卻連吞咽都不能。
沈清秋粗暴的閉合柳清歌的下颚,捉住對方的下巴來回搖晃,又抓起對方的頭發将柳清歌的頭顱擡起來,重力擊打着對方的胸膛。
拜托了,至少要将丹藥吃進去!
别管有沒有效果,先進入身體再說!
一炷香?
三炷香?
半個時辰?
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