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兇,不是罵,是關心,是重視。
被沈茁拖着,孟也火鍋店的工作徹底拜拜了,他閑着沒事就在家裡到處走,像公園老大爺一樣在屋子裡遛彎。
沈茁進了一大批琉璃在家裡穿手串,手工編織的活計他也重新撿了起來,這回他但凡是織東西都會遠離床鋪,确保不會發生上次那樣危險的事情。
手工做累了,沈茁就會就靠在沙發上休息。
每當這時候他都會悄悄點開浏覽器,查找林庭安的信息,恨不得把百八十年前的新聞都翻出來看。
沈茁也不光是沒有目的地瞎看,他腦子裡時時刻刻在想,要以什麼樣的姿态出現在林庭安面前。
到底要怎樣才能順利讓這人認識他,接納他,願意幫他?
沈茁想不出個得體的辦法,愁得滿嘴是泡,一吃東西就疼。
就連晚上做夢,出現的都是那幾張寫真上,他看了無數遍的臉。
那張臉配上肌肉發達的身材,冷冷地看着他,他的肚子已經很大了,走起路來就像有着孵蛋任務的公企鵝。
頂着大肚子走到林庭安面前,他介紹自己:“林先生,我是男的,但是我懷了你的寶寶,你可以讨厭我,但是别讨厭孩子行嗎?”
說完他就哭了,但男人依舊表情嚴肅,甚至眯起眼睛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他。
那樣子好像在說:“就你,也配給我生孩子?”
他再次哀求,卻被男人擡手掀翻在地。
夢裡血流了一地,觸目的紅讓人看了心驚肉跳。
他爬過去将流出的血一點點攏進懷裡,黏糊糊的紅色沾了滿手,他邊哭邊說:“我的寶寶沒了,我的寶寶沒了,我再也沒有家人了,我再也沒有家了。”
接着夢醒了,沈茁擡手去摸,發現自己的眼淚早已浸濕了枕頭。
這樣的夢做了幾次,孟也都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于是兩人又重新睡到了一張床上,孟也是個夜貓子,晚上沈茁隻要一開始做噩夢,孟也就會把他叫醒。
這樣反複幾次,沈茁竟真的沒再做過血腥恐怖的夢。
就連他的小生意也變好了,手串和鈎織的線上訂單漸漸多了起來。
沈茁跟小區驿站的快遞員談了包月,沒了高價快遞費,賺的錢也更多了。
這天,他又偷偷靠在沙發上,搜索那個夢裡将自己推到的男人。
最新的資訊是主流媒體發表的,關于林氏或将與國内最大醫療器械工廠合作的消息。
這是篇很公式化的報道,文案部分每個字都透着“模版”兩個字。
唯一吸引沈茁的是文章中間穿插的一張圖片,圖片裡林庭安走在紅毯上,正大步向前走着,修長的腿被完美展示出來。
他神色專注目視前方,左手微微擡起,右手覆在左手手腕處,像是在調整袖口。
“看什麼呢,這麼專注。”
沈茁沉浸其中,完全沒注意到有人走過來。
等他回過神,孟也已經抽走了他的手機,疑惑地看着他的手機頁面。
“你什麼時候對商業新聞感興趣了?”
孟也上下翻了翻,發現是篇無聊的新聞報道,撇撇嘴把手機還給了沈茁,打開電視,繼續看他的搞笑綜藝去了。
“我就是不小心點開了。”
沈茁緊張得手心都是虛汗,還好孟也沒多想,不然他可是解釋不清了。
“圖片上那男的倒是人模狗樣的,”孟也抽出茶幾下的零食用力撕開,随口道:“這些有錢人最會窮講究了。”
說起這個他莫名想到了馮盡,語氣不免重了幾分,“吃好的穿好的,還以自我為中心,總之啥事都得他舒服了。”
“你就說這人,”孟也壓低沈茁的手機,打開那張圖,點了點林庭安的手,“他手腕上這袖扣,咱倆打一輩子工都買不起一顆。”
袖扣……
沈茁沉默着看向男人的手腕,閃光燈下那裡确實發着金光。
這男人渾身上下都耀眼,他這才忽視了袖口處小小的閃光。
沈茁緊緊握着手機,腦子裡突然有根擰巴在一起的弦崩開了。
他的目的就像想要林庭安的錢,因為他是孩子的爸爸,他有出錢義務。
哪怕他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這也是他隐形的責任。
但這錢他非得面對面朝林庭安要嗎?
沈茁按滅手機,他瘦削的臉映在黑黑的屏幕上。
不如換條路,有錢人應該不會在意一顆丢失的袖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