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這裡的東西都挺貴的,你肯定舍不得買,我偷偷給你帶了幾個卷餅,你趕緊吃了。”
“我沒事,”沈茁心裡一陣感動,差點沒哭出來,“我就不吃東西了,怕後面表演的時候遊不動。”
“孟哥,謝謝,”他握住孟也的手,不好意思地問:“一會我表演的時候,能麻煩你給我錄個視頻嗎?”
“跟我這麼客氣幹嘛,”孟也把桌上的東西一點點收回到包裡,“等着吧,肯定把你拍得漂漂亮亮的。”
說完,又補充道:“你等會表演完,必須把這個卷餅吃了。”
“嗯,好。”沈茁乖乖點頭。
*
顧望西的精力遠比他看上去的更旺盛,林庭安陪他從入口玩到最裡面,顧望西還叽叽喳喳跟個麻雀一樣,一點不見倦意。
項目都是顧望西在玩,林庭安辦了個終身VIP卡,可以免排隊省了不少時間。
他全程作為圍觀者,看着顧望西穿梭在各種遊樂設備中上上下下,玩雷霆飛車吐得眼冒金星,下一秒還能掙紮起來跑到海盜船上激情四射。
林庭安的眉頭就沒放松下來過,他搞不懂這些東西到底哪裡好玩。
他對顧望西的态度也很簡單,沒感覺談戀愛是不可能的,權當個異姓弟弟,陪他玩一天就算是他這個當哥的盡盡地主之誼。
“林哥,你快點走,”顧望西拉着他的胳膊,小跑着往水族館沖,“去晚了都沒有好位置了,你也沒七老八十啊,腿腳怎麼這麼慢!”
林庭安:……
這人跟他混熟了,仗着自己比他年輕幾歲,就開始攻擊他的腿腳了?
“VIP有專屬通道,”林庭安幽幽道,“用不着你這麼大動幹戈。”
太重的話他沒好意思說,這天底下除了生老病死還有錢不能解決的事情嗎?
顧家也不是一夜乍富,怎麼連這個道理都不懂。
“那也得先進去,”顧望西皺眉道,“晚了工作人員帶着都擠不進去。”
真沒意思,他暗自腹诽,跟不同頻的人一起來遊樂場簡直是活受罪!
折騰了好一會,兩人終于在節目開始前趕到了水族館。
這家遊樂場的水族館比普通的大了一倍,從入館開始就是一個巨型拱門,頭上是高透的玻璃,可以清晰地觀察每一條遊魚,走到最裡面才是人魚表演的區域。
入館手冊上寫着人魚表演的具體流程,七點半到七點四十是一個完整的人魚水下表演,表演後是十分鐘的魚群觀賞,七點五十開始每一條人魚會遊到最前面跟觀衆互動。
七點半一到,場館裡所有的燈光同時熄滅。
原本鬧哄哄的人群不約而同收起了聲音,一陣空靈的鳴叫自遠處傳來。
緊接着一束光怦然亮起,打在表演區最中間的位置,随着撲通一聲響起,金黃色的魚尾慢慢落入衆人眼簾。
獨屬于他的燈光照映着精緻的魚尾閃閃發光,魚尾上是精細的腰身,腰間系着條透明的幻彩絲帶,在水中緩緩飄揚。
再往上,人魚的臉慢慢從黑暗中顯現,同樣金黃的魚鳍綴在人耳處,細軟的短發随着他的動作起伏。
他的眼睛緊閉着,一條純白的蕾絲綁帶系在眼前,臉上是幻彩的細閃,細閃上貼着黃白色的鑽石。
燈光是老天賜給這條人魚的專屬偏愛,海水也自動為他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隔着玻璃和水,這條人魚是最與衆不同的存在。
他是海底的異類,同族中隻有他沒有秀麗的長發,隻有他沒有海洋一樣幽深的尾巴。
他金黃的尾是一切罪惡的來源,他被孤立、被霸淩、被嘲諷,因為他與衆不同,因為他天生魅惑。
他自虛無中來,又該去往何處?
人魚在水中漫遊,像被抛棄的寵物,他找不到家,他沒有栖身之處。
漂亮的魚尾在水中翻騰,激起細小的浪花。
人魚像感知到了什麼,慢慢摸索遊到了最前方。
他細長的手指觸碰着玻璃,好像感受到了唯一可與他共振的磁場。
突然,悠揚的背景音戛然而止,黑暗降臨,一束光微光打在人魚眼上。
漂亮神秘的魚,在水中睜開了眼。
那雙憂郁的眼睛,對上了另一雙漆黑的眸子。
沈茁的瞳孔不斷放大,最先反應過來的,不是還沒适應海水的眼睛,也不是一片空白的大腦。
而是熱浪翻騰的小腹,他突感感到一種命運般的歸屬感。
這是這場表演設置的唯一一個彩蛋,開場時人魚會閉上眼睛,在黑暗中随機挑選一位觀衆,與他近距離對視。
沈茁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在這裡看到林庭安。
他還未說出口坦白的一夜情對象,他打算盡力一搏托付的人,他孩子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