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先帶您去安全地方。”他說。
凡亞有力的臂膀再次摟住阿爾貝,像夾着個小手辦一樣輕松把他提了起來,展開的骨翅牢牢将他周身護住不留一點空隙。
阿爾貝被包裹在凡亞的骨翅下,視線完全被遮住,隻能感知到凡亞在不停快速奔跑穿梭在街巷中。
“嘭”“嘭”“嘭”的爆炸聲不停在周圍炸響,阿爾貝被擋住視線,嗅覺反而更加敏銳。不斷湧入鼻中的燒焦味、灰塵味和不知名的臭味,時刻刺激着他的神經,提醒着他所處的地方已經被迫陷入了戰亂。
戰亂中無論是雌蟲還是雄蟲,都隻是混亂局面中渺小的一粟。侵略者可不會因為他雄蟲的身份而手下留情,甚至蟲族中也不懷有居心不良的蟲會伺機觊觎。
阿爾貝唯一慶幸的是,這個名叫凡亞的雌蟲還算有幾分本事,在轟炸中帶着他跑了這麼久也沒有讓他們被炸死。
“到了,雄蟲閣下。”凡亞把阿爾貝放下來,卻沒有收回了骨翅,依舊将阿爾貝護得嚴嚴實實,隻讓阿爾貝露出一個頭來。
上方密密麻麻的城市空軌将天空遮蔽得嚴嚴實實,絲毫不顧及下方的陽光照射。樓房掉皮,可能比爺爺那輩還老。這裡應該是老舊的居民區,确實沒什麼轟炸的價值。
阿爾貝看了眼光腦上的時間,從市集所在街區到這裡大概用時15分鐘,距離倒不算遠。
凡亞帶他上樓。在科技發達的如今,這棟老舊樓房居然還是步梯!
凡亞也意識到,如果不是這次意外,這樣老舊破敗的居住環境怕是阿爾貝這輩子都不會涉足。他沉聲介紹:“這是我租住的地方,委屈您這幾天先将就一下。”
阿爾貝面無異色,卻對凡亞的缺錢再次有了深刻認知,同時也在心底加深了對凡亞的防備。不是說窮苦中開不出金子般的花,而是當一個蟲已經貧苦到一定程度,用道德标準去約束他反而是一種不現實的殘忍。
“啧。”樓道上方有蟲發出聲響。
阿爾貝擡頭,剛好和靠在牆邊的雌蟲對上目光。如果說凡亞的樣子符合阿爾貝對街邊混混的認知,那麼這個雌蟲簡直就是把“不是個好東西”刻在了臉上。
他打量阿爾貝的目光不像是在好奇陌生的蟲,而是像盯着放在手邊唾手可得的大筆錢财,充滿貪婪和占有的欲.望。目光簡直如有實質,如同深黑發臭的地溝油,死死黏着阿爾貝的臉,眼睛亮得快要發光,讓阿爾貝如芒在背還有點想吐。
如果阿爾貝隻是懷疑凡亞可能包藏禍心,那麼這個雌蟲簡直就是把對他的惡意明晃晃擺在了臉上。
凡亞察覺到後,用骨翅将阿爾貝包裹得更加嚴實,他目光發冷,直直釘向那個雌蟲。
那個雌蟲卻渾不在意凡亞的警告,在他們路過他身邊時還發出輕佻的嗤笑聲,好在直到凡亞帶着阿爾貝走遠,他也沒有什麼動作。
凡亞在家門口停下來,在阿爾貝驚訝的目光中掏出一把鑰匙插進了鎖孔中轉動。
阿爾貝從來沒想到現今社會還有蟲住在需要鑰匙開鎖的房子裡,他還以為鎖和鑰匙的組合隻會出現在複古懷舊展覽裡。不過也對,這裡整個居民區都如同還活在舊時光裡一樣。
“請進。”凡亞推開門讓阿爾貝先進去,自己再跟進去,全程骨翅都将阿爾貝遮擋得嚴嚴實實。
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鄰居們一張張臉靜靜貼在門闆後,透過門上的貓眼窺探樓道裡的動靜,直到見他們進門後,才悄然收回目光。
這間房子的内部并沒給阿爾貝驚喜,仍和它的外在一樣老舊。唯一讓阿爾貝心中咯噔一下的是,房間裡大白天也緊緊拉着窗簾,室内隻有透過窗簾布進來的昏暗光線,就像是時刻準備着要在這間房子裡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不法勾當一樣。
“你早上忘記拉開窗簾了嗎?”阿爾貝盯着凡亞的眼睛問。
凡亞進門後就伸手去開燈,上下摁了幾下也沒有反應,他又去别處查看是否還有能源供應,抽空回答阿爾貝:“不是,拉上窗簾隐私性和安全性會好一些,請您在屋子裡的時候也不要把窗簾拉開,尤其是白天。”
凡亞轉了一圈,發現全部能源都已經停供:“雄蟲閣下,城市裡的能源供應廠可能已經遭到襲擊導緻斷供,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恢複供應。我需要出去一趟弄點燃料和食物回來,請您待在這不要給任何蟲開門,我會盡快回來。”
阿爾貝點頭,乖順地坐在沙發上。
但凡亞一走,阿爾貝盯着光腦數了兩分鐘,就立刻起身在不大的房子裡尋找可以防身的武器。
首選自然是刀具,阿爾貝在廚房翻找。還好雖然廚房沒有經常使用的痕迹,但備了刀具。排除了不好随身攜帶的菜刀,阿爾貝抽出一把半長的水果刀,刀尖在木質案闆上劃過,留下一道刻痕。
突然,阿爾貝靜止了動作。
他凝神去聽樓道裡的動靜,有鞋和地面碰觸的聲音在逐漸靠近。走路的蟲極力放輕腳步,似乎不想讓蟲發現他們的動作,但阿爾貝一向聽覺敏銳,還是察覺到異常。
鬼鬼祟祟,必有禍心。
阿爾貝脫下鞋,同樣放輕腳步,慢慢靠近門口,湊到貓眼上向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