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貝第一次見凡亞這樣緊張,他的心髒也跟着“撲通撲通”跳得厲害。直覺告訴他一定發生了什麼或将要發生什麼,但也不知道是有蟲要來追他們還是這個區域會發生什麼糟糕的事。
新住處樓層不低,即使他們努力加快速度,也需要幾分鐘才能跑下去。
剛下去幾層,樓底就傳來了上樓的緊促腳步聲。凡亞臉色一變,停了下來。
他跳到樓梯間的窗戶口朝下觀察,剛冒頭,就聽見砰砰幾聲槍響打在了窗框上。這下不用确認也知道,樓下來的是敵非友,絕非善類!而從窗戶帶着阿爾貝飛出去顯然也行不通了。
凡亞當即拽着阿爾貝返回樓上,又跑回了他們的住處,隻是凡亞卻沒有帶阿爾貝回到房間内。
凡亞呼吸聲粗重,他沒時間交代太多,直接蹲下把阿爾貝的鞋脫了下來。
怕被樓下追上來的蟲聽見,他聲音有些低:“雄蟲閣下,他們的目标是我,您往上邊幾層跑,安靜地躲起來,無論聽到什麼動靜都不要下來。”
他最後看了阿爾貝一眼,“保重!再見了,阿爾貝閣下。”說完,就将阿爾貝往樓上推。
阿爾貝知道自己留下隻能成為凡亞的累贅,聽話地拼命往樓上跑,顧不上回頭,隻聽見門關上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猜測凡亞應該是又回到房間内防守。
他能明白凡亞為什麼會跑回來帶走他而不是直接逃跑。他和凡亞這段時間一直待在一起,如果樓下那夥蟲找不到凡亞,一定會來帶走他,而信号阻斷凡亞又沒辦法及時通知他離開。
而現在,那夥蟲在住處堵住了凡亞。他暫時安全了,凡亞卻恐怕兇多吉少。
阿爾貝沒有繼續往頂樓跑,而是蹲在上邊幾層,時刻注意着樓下的動靜。
樓下那夥蟲已經追了上來,他們似乎在凡亞手裡吃了不少虧,并沒有上來就把門踹開,而是分列兩側貼着牆站着。
阿爾貝從樓梯中間的縫隙看了一眼就立刻縮回了頭,以免被那夥蟲發現。不過,那夥蟲現在心思全在門内的凡亞身上,根本顧不上别的。
“砰砰砰”!門口幾聲槍響,而門内并沒有什麼動靜。阿爾貝猜測可能是他們在用槍打門鎖。
新住處的門鎖雖然還算結實,但也抵擋不了多長時間。
果然,緊接着就是門彈開的聲音,然後接連又是一陣槍響。
凡亞和門外的蟲打了起來!
阿爾貝攥緊槍柄,手指用力到發白,甚至在輕微顫抖。
下面交戰激烈,槍聲不斷,阿爾貝根本不敢去猜想凡亞還能挺多久,也不知道凡亞是否有後援。
子彈亂射在門框、牆面、家具和周邊一切物體上,發出乒呤乓啷的聲音,如同一隻無形的大手,将阿爾貝的理智攪亂。
他仿佛看到了他雌父當年戰死的場景。或許不是同樣的地方,或許不是同樣的情景,但都生還機會渺茫,時刻處于死亡威脅下。
這一刻,凡亞的身影和他雌父重合。他不知道凡亞是否也會走上他雌父的老路,在外執行秘密任務,然後默默無聞地死去,隻留給家中等待的親屬一捧火化後的骨灰。
阿爾貝隻覺得胸内劇烈的情緒在不斷翻湧,心髒如同被攥住一樣陣陣發痛。
從理智上講,他應該聽凡亞的,老實藏起來保護好自己,這也和他從小受到的教育一緻,雄蟲在任何時候都要優先保全自己。
然而情感上,他完全接受不了就這樣看着凡亞等死而自己什麼都不做!但與此同時,他又本能地畏懼受傷,畏懼死亡,身體因密集不斷的槍聲而不自覺地發顫。
他恨不得沖下去幫凡亞,但又躲在這裡。名義上,是腦中理智的弦拉扯住他,但實際上他也分不清究竟這是理智還是懦弱!
他痛恨此時的他是個懦夫!是個和他雄父一樣的廢物!
阿爾貝的内心經曆着翻來覆去的煎熬,而樓下的槍聲卻漸漸小了下去。
他注意到了這一點,忍着腿部肌肉不自覺的抽搐,放緩腳步慢慢朝樓下靠近。
槍聲停止了,樓内突然變得很安靜。
原本住處的門外多了數具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門口,有些臉趴在地上看不清模樣,有些仰躺着瞪大了雙眼,臉上滿是驚恐與不甘。
凡亞的子彈用光了,身上也多了數個血洞,汩汩往外淌血,手都堵不過來。他靠在牆邊喘着粗氣,目光冷然,死死盯着朝他逼近的兩個蟲。
這場槍戰到現在,凡亞一身傷,而對方也僅剩下兩個蟲,謹慎地端着槍,面對重傷的凡亞,仍舊一刻也不敢放松。
凡亞嗤笑一聲,将手中的空槍丢開,拔出一把匕首。
對面的蟲見此放松了不少,沖凡亞喊話:“将X物質交出來!我們就放你活下去……”
“砰”!
“砰”!“砰”!
話還沒說完,就變故突生!
短短幾秒,接連三聲槍響。幾乎同時,凡亞将手中匕首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