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淮等着江可生氣。
江可越是生氣就說明越在乎他。
他等了一秒,兩秒,江可還是那副平靜的模樣,浦淮嘴角的笑意開始繃不住了。
“說話。”
他故意捏江可腰後的軟肉。
江可因為閃躲往他懷裡擠過來,“說什麼啊?”
“我說鄭詩意将來要做我未婚妻,你就沒什麼想法嗎?”
浦淮心緒難安,像是有人往他心口灑了一把跳跳糖。
江可:“挺好啊。”
跳跳糖突然變異成了炸彈,在他心口轟轟亂炸,把他燒得噼裡啪啦,火氣直頂腦門,噌地坐起來。
“好?你竟然說好?哪裡好!”
江可覺得他莫名其妙,“你有未婚妻了你不高興嗎?你怎麼問我哪裡好?”
他的眼神太清澈了,清澈到浦淮能在他眼中看到自己此時狼狽醜陋的模樣。
“我要跟别人結婚,你就一點也不生氣?”
江可茫然反問:“你不跟别人結婚,難道跟我結婚嗎?”
“我……”
“不能,”江可打斷他,“沒有金主會娶小情兒,你家裡也不可能讓你娶一個來曆不明的男人。”
浦淮表情陰森可怖。
江可還在說着,“等你結婚了,能放我走嗎?”
浦淮感覺自己要被怒火烤幹了,腦子也成了擺設,理智全無。
幾乎是出于本能,他反唇相譏道:“對,你說的沒錯,像你這種來曆不明的人沒資格跟我結婚。”
“放你走?你想的美,你這一輩子都給我做個見不得光的小情兒吧!”
惡狠狠說完,他向着江可壓下身子。
今天很累了,他本來什麼都不想做的,可他好生氣,那股怒火裹挾着自己站到了懸崖邊,他迫切地想要從江可身上得到一些什麼才能讓自己不會被情緒推下懸崖。
他不顧江可的掙紮,用最親密的、最深入的交流來讓自己平靜下來。
最後江可哭着睡過去,他終于結束了這場毫無快感的床事。
他把人撈進懷裡,聲音連自己都沒發覺輕顫。
“為什麼總是想着離開我呢?”
“就不能像以前那樣喜歡我嗎?”
“除了你,我不會跟任何人結婚的。”
“可可,江可可,永遠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江可完全昏睡了過去,沒聽到他的自言自語。
早上在浦淮懷裡醒來,他抿緊了雙唇,一點一點把自己移出了這個危險的地方。
身體的酸痛沒能讓他馬上從床上起來,他把半張臉埋進枕頭裡,用一隻眼剜着近在咫尺的人。
這是世界上最讨厭的人了吧。
他見過這個男人因為自己險些遭受電擊的驚慌後怕;也見過這個男人因為自己故意放低姿态而妥協;也知道這個男人背後的關心。
他以為這個人是喜歡自己的,甚至在不久之前他還因為掌握了拿捏這個人的方法而沾沾自喜,可昨晚全亂套了。
這個男人真的喜歡自己嗎?
喜歡一個人,怎麼可能會讓他難過呢?
這個人,其實是讨厭自己吧。
對,浦淮讨厭自己。
想清楚了這件事,心口的那股沉郁之氣好像倏地散開了。
他動作緩慢下了床,忍着某處的疼痛洗漱,趴在外面的沙發上閉上眼。
早上七點半,他聽到外面飛車離開的動靜,這是負責接送浦衆上下學的飛車。
八點,又一輛發動機沉悶的飛車離開,這是儒嚴生的飛車。
江可慢慢睜開眼,以詭異的姿勢下樓,走進了書房。
隻有讓自己沉浸在這些文字裡面,身上和心裡的疼痛才不會讓他那麼煎熬。
這些書裡面的故事讓他心醉神迷,以至于外面快要翻天了他都不知道。
浦淮醒來看到空蕩蕩床單溫度瞬間褪去,臉色白了一個度。
他在房間沒找到人,問管家也不清楚。
最後他懷着沉重陰郁的心情讓管家去袁策那邊找人依舊不見人影。
他徹底慌了。
即使接受了江可來自異世界的事實,可在這一刻他才産生一種真實感。
就像突然來到這個世界,江可也能在任何人都注意不到的情況下突然離開,永遠不會再出現他眼前。
這樣一想,他覺得胸膛裂了一道口子,有人殘忍地把他的心髒掏出來,放進熱油鍋打滾。
因為疼痛,他攥緊胸口的衣服,弓着腰慢慢彎下身子。
就在這個時候,管家走過來,不急不緩說:“少爺,查了監控,江先生在書房。”
浦淮身體僵硬。
一瞬間籠罩在他身上那股絕望褪去,臉上閃過如釋重負的表情。
擡腳就往書房走去,在推開房門之前卻生生止住。
在門口僵硬了幾秒,他突然收回了手,跟管家說:“記得把早飯給他送進去。”
管家:“少爺呢?”
浦淮:“回軍部。”
看着他上樓,管家輕歎。